不行,这个事要压下来,不能捅到郡里去。若被督邮曹掾得知,可是个大麻烦。不仅区氏遭罪,自己也要被牵连。
秣陵长彭邬从逻辑混乱中镇定下来,还是先将问题问清再说。
于是继续询问蒋钦,蒋钦充傻装愣,硬是将山越吹嘘成数不清数的大军。
彭邬大怒,也不管对方是不是犯人,拿起醒木就拍:“无数大军,你乡就算人人皆兵,也要被推平的吧!”
蒋钦装作老实人样,呵呵一笑:“大人有所不知,我乡乡长大人自从听县吏说山越躁动之后,立时发动乡民募捐,榨尽最后一枚铜钱,雇来一批工匠,数日之内,堆起了一座土墙。凭借这堵土墙,这才抵御住反贼。乡长大人让我来县里,一是报告有人造反,二是请求县长大人拨兵相助,三是乡里修了土墙,穷得不行,大人的剿匪费要请再宽限一年……”
啪。
彭邬一哆嗦,醒木直拍。
都是我的钱。几日内修好土墙,这得要多少工匠,花掉我多少钱啊。
他都有些后悔,是不是自己太过夸大山越的厉害,把个新乡吓得几日修出一座墙来。
搞的区氏铩羽,自己的钱也飞走了。
只是现下最重要的,还是赶紧把区家的俘虏给要过来。
“造反大事,必须慎重,不可肆意攀扯。到底是不是区氏造反,还是外县山越流窜作案,要等本县审过才能定论。尔乡私下不得胡乱谣传。本县这就派兵去尔乡押解犯人入县。”
蒋钦哀求:“大人,求大人再拨几亭郡兵去我乡驻守,以防反贼再来。”
区氏差点搞出大事,我正要弹压他暂时不要妄动。当然郡兵也必须做做样子。
彭邬摆出温和脸色,说道:“不要慌张,本县自然会派遣郡兵向尔乡一路巡视。你也不要耽搁,即刻带上我县贼曹去尔乡提取犯人。”
说罢,彭邬唤来门下贼曹,着领麾下郡兵百人,去栖梧乡提取反贼。
果然在蒋钦与杨败两人的谋划之中。
蒋钦出了县衙,便推说要给乡里采购武备,让贼曹自行去乡里提贼。
他是游徼,和县长的门下贼曹都是五等官职。那贼曹也奈何蒋钦不得,只得自行提兵向栖梧乡而去。
彭邬在县衙内,又唤来一个心腹县吏,写了一封手信,让悄悄出县,给区氏带去。
看着县吏出衙,街角暗立的蒋钦这才现身。他揉揉脸,终于有了一丝自然。身为老实人,演戏什么的真是太为难他了。
这个县吏出西门,无疑是秣陵长派去弹压区氏的人了。
秣陵长有顾忌,应该会尽力。
区氏,多半短时间不会再次找栖梧乡的麻烦,当然这只是杨败和蒋钦的估计。
蒋钦走进秣陵县坊市,一番采购完毕之后,却遇到一个难题。
他刚散布了有人造反的谣言,正在街坊里乱传,买下的东西,谁肯给他送出县去?这倒是未曾料想到的情况。蒋钦一个人包裹有限,不得以,掏了10贯钱出来,买了几个胆大的伙计,一路送回乡里。
此时,县里的贼曹,也正好将27个山越贼人绑上囚车,离乡而去。
杨败带着一脸莫测的笑容,正在相送。用两糙爷们的话,就是一脸闷骚。
蒋钦采购的装备送回,杨败也总算穿上了犀皮披挂。周泰也穿上了全身铁甲扎甲,拿上了4钧稍弓。蒋钦的亲兵,也算是装备齐整了。杨败新招收的山越亲兵,没在计划之内,也只好先穿上兵库里的粗糙皮甲。
2钧弓买回了八十副,这个所有亲兵倒是都可以换上了。
杨败自己也拿上了2钧弓。他的1钧朱漆弓虽然有特效,但确实太软了,面对铁甲无从下力。
当然几个头目也是将弓换成2钧。
杨败拉开稍弓,向土墙上木牌射出一箭。箭穿透木牌,深有半尺。
区氏么,就作为自己几人第一个练手的豪强吧。
至于秣陵长,几个山越就算报到郡里,也还扳不倒你。那就请替我在乱世到来之前,守好秣陵县吧。
……
蒋小五的侦查报告,也终于发了回来。
除了山中人数,与卢小六所讲差之不远外。小五还着重查看了凤凰山的地形。
凤凰山的地势,比两面环山的栖梧乡还要险峻。基本上躲入山中,只要粮食够,外面是很难打进去的。
难怪两年歉收,区氏就如此着紧于粮食。身为豪强,连劫掠乡野的勾当,都做得出来。想必区氏也是看到了日渐崩解的大势,有了自己的一点点野心,打算一但天下大乱,就要拒山自主了。
如今黄巾虽然还未显,但荆扬两州各郡蛮、越,已经经年累叛。再加上天灾频繁,有识之人都看得出,如若无人能力挽狂澜的话,这天下终要崩坏。
小五向乡而归,而小六正踏上间路。
这一段游戏,就从秣陵开始吧。
仨糙爷们牌兴正盛。
杨败略微一笑,并不打扰,独自下了线。
……
凤凰山,区氏主宅。
区章跪在地上。上首的是族长区竫,手持鞭子。人名虽为竫,却是一个膀粗臂圆,虎背蜂腰的汉子。
“章出巡不力,甘领家法。”
按理领家法该在祠堂门前,但如今区氏上下做了些不良的勾当,也有些愧对祖先。区家是古越人,祖上世代工匠,自汉后,学汉人习俗,讲礼仪,立祠堂。
一脉南迁闽越,一脉北迁江淮,其余散布荆扬分支也不在少数。他家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