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羡便低声与她解释:“只对你、我及许生这三间房动手脚,其余的便叫他们自个儿解决。左右未中药,口风不会松,睡个姑娘于他们也不难。”

她点点头,听他说及“中药”,迟疑道:“你可还好?”她瞧不见他,只记得他方才与陈晌川一来一去时似乎还挺镇定的,现下听声音也似乎未有不对劲。

长孙无羡默了默没答,许久才走远了几步,含糊地“嗯”了一声。

她有些奇怪,他既是无事,忽然躲她做什么。

她看不清情状,不大放心他,起身上前在桌案上摸索了一阵,摸着了一柄茶壶才道:“这里有茶水,你可要喝些?”她方才觉察他掌心滚烫,似乎很热。

“得了罢……谁晓得会不会又有古怪。”他说罢走得更远了一些,在一旁的一张美人榻上盘膝坐了,“这会儿出不去,今夜便在此地将就吧。你先去床榻上歇息,我等李槐替我解了药便来陪你。”

慕容善只得听他的,脱了靴爬上了床榻,却是方才和衣躺下,便听一个古怪的女声从一墙之隔外传了来。起头还是轻轻的,没过几下便拔高了,到得后来竟一声响过一声,隐约还混杂着床板“咯吱咯吱”的晃动,及男人粗重的喘息。

隔壁那间是吴彪。饶是慕容善不经人事,也该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她有些尴尬,不敢说话,不想如是沉默一番过后,房内也响起了一个有些粗重的喘息,似乎是长孙无羡被这声音激得难受。

慕容善不晓得他如何了,只得爬起来小声叫他的名字,却听不得回应。

她犹豫一下,爬下了床,小心翼翼摸索着寻着了面架,借茶水润湿了一边的锦帕,随即向声来处走,走至一半忽听他道:“你别过来……”听着声音很急很喘。

她不是不晓得此刻不该过去,却实在放心不下他。他毕竟中了药,倘使不解,也不晓得会不会出岔子,万一危及了性命呢?李槐一直不到,总不能如此干等吧。她拧了帕子替他擦擦也好。

却不想这一靠近就被他吓了一跳。他浑身皆是淋漓的汗,衣裳从里至外俱都湿透了,整个人烫得像个火炉似的。

长孙无羡原本是盘膝坐在美人榻上,预备闭目静气的,却不想隔壁吴彪动静太大了,惹得他一时心神动摇。这药似乎愈是压抑便愈兴风作浪,他此前憋了太久,如今更是一下子起了势头。

慕容善慌乱地替他擦拭额头。他起头还思忖如此或许有些用,因而由得她来,却是她于他本身便已是药,时常叫他发作,如今她就在咫尺,两层药叠在了一道。

他睁开眼,攥停了她的手腕,暗哑道:“……你别管我,回去歇息。”见她不动,低声怒斥道,“你再不走……我就当真不晓得要做什么了!”

慕容善如何不明白他的意思,被他吼得大颤一下,却仍未动作,沉默良久后低声道:“长孙无羡……你……你要不……”她吞吞吐吐半晌,下了决心道,“你想做什么,做便是了!”

长孙无羡的眸光闪了闪。有那么一刻,他甚至觉得自己快要不管不顾将她压在身下了,却忽然记起这一路艰辛磨难,无数次九死一生,记起那些无枝可依,颠沛流离的日夜,便是一个激灵,将一切亟待暴起的势头俱都压了下去。

他的喉结动了动,竟然平静了一些:“慕容善,我现下不会这么对你,你回去歇息。”

慕容善一时心绪万千。似乎想告诉他,她如今当真不在意洞房花烛了,历经过那般坎坷,唯余与他一道好好活着这一个心愿,什么名分,什么仪式,于她俱都不要紧了。她早便视他如夫。

只是话到嘴边,察觉到他百般隐忍克制,就又说不出口了。便她当真是心甘情愿的,如此过后,他必然更觉亏欠于她。他的肩膀太沉重了,如何能再背负这般亏欠。

她感到了不妥,也觉方才出口冲动了,想了想忽灵光一闪,道:“我……你或者能够……能够拿手……”

长孙无羡一愣。他当然晓得她说的法子,只是先前试过一次,尚且未中药时就将她手皮磨破了,如今这般她的手怎还能完好?

但他此刻不及思量那些,只盯着她问:“……你一个闺阁小姐,听谁说的这等话?”

她从前连勾引他,都是从画本里学的,如今怎么什么都懂了?

慕容善的脸早便红透了,答道:“是吴彪……”

若非情形不允许,长孙无羡恐怕是要揍吴彪一顿的了,怎得哪都有他插一脚!

他气得“嘶嘶”直吸气,觉得小娇妻的耳朵都被玷污了,慕容善却道他是憋得难受,想了想也就明白了他的顾虑。他怕是放不下架子当了她的面那般做,可此刻外边有眼线,她也出不去啊。

她怕他出岔子,也顾不了那许多了,他做不得,只好靠她。因而捋了袖子便道:“我……我替你来罢!”说罢就去抽解他的腰带,一副要宰猪的凶悍模样。一心想着,好不容易下了决心,便该趁热打铁,否则恐得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了!

长孙无羡吓了一跳,要去挣扎,却是此刻浑身不得劲,竟被她轻易放倒在了美人榻上。

见她顺势便跪在了他膝上,他顿时眩晕起来,竟觉有生之年,死也无憾了。

可慕容善临了门却犹豫起来,伸了伸手,再伸了伸手,就是下不去。乌漆墨黑一片,她什么也瞧不见,最终拿了一根食指,以极小极小的幅度摸索着探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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