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就此归隐,携一家老小还乡,褪去一身罪孽,来保住这个孩子。
圣上允了。
却也在允诺同时指派了另一个任务,只要老夫顺利送殿下到西凤,我一家便可归隐。
是以,当时再送殿下时,我一家便收拾好行装打算再也不回金陵了。
可天意弄人。
那个孩子虽没早幺在我身边,却在到达西凤时消失了。
那一年,西凤长安街因皇后出行遇刺,无比混乱,混乱之中殿下进城的车队被冲散,老夫与妻女也被冲散。
身为臣子,先为臣,再为子。
妥善安顿好殿下后,老夫的父亲死于刺客剑下,老夫的女儿消失的无影无踪。
老夫一生,为臣尽忠职守,自问不曾愧对殿下与东陵半分,但一世却也活在为子不孝为父不仁,父子仇恨上下三代的阴影中,一夕之间,侯府几乎分崩离析。
殿下在西凤十五年,可能不曾得知我侯府近况。
夫妻不同林,父子不同心。
妻儿都埋怨老夫,所有人都认为老夫冷血无情,心中只知大义,但殿下可曾知,老夫与夫人也是一见钟情的?
当年鹣鲽情深,一夕之间全数化为泡沫。
老夫活在回忆里十五年,每每泪水沾湿枕榻时,眼前都是小女的音容笑貌。
那年,她那么小,小小的一个还不足殿下当年半人大。
老夫忧心,她尚在襁褓还未离开奶娘就先离了父母,以后有没有人会对她好?
有没有人像们一样宠她?
身上穿的是锦衣绸缎还是青衣粗布?
老夫想啊,她是还好好的活在某个角落等爹爹去找她,还是早已经消失了?
每次想到这里,老夫就心痛不已不敢再往下想。
其实锦衣绸缎也好,粗布麻衣也罢,再不济就算是轻纱不避体一双玉臂千人枕,老夫也都能接受,只要她还好好的活着就行了。
这个念头老夫想着十几年,也盼了十几年。
醒着想,睡着想,没事时想,上战场也想......
如今终于如愿了。
她很聪慧,在一个极好的环境里长大成人,这是老夫最庆幸的地方。
但她生来与父母分离,十几年后又背负家族恩怨,这也是老夫最心疼的地方。
金陵事罪不在我妻儿,她们也是被老夫蒙蔽的无辜人,老夫做的孽老夫自当一人承当。
自古最是无情帝王家,她如何选择老夫不强求,唯望余生,有情人待她安好便罢了。
长孙无羡看到这里眸色渐渐变深,然后又缓缓归于平淡,他从信中抬头,“想看吗?”
“不想。”
“死鸭子嘴硬。”
慕容善瞪他一眼,气呼呼的闭眼睛不理他。
长孙无羡望着她的侧颜,双眸微眯,“当真不看?”
“不看!”写给他的,又不是写给她的,看什么看?
“那我烧了......”
长孙无羡说着就把信纸递到蜡烛上,斜眼偷瞄慕容善,见她眼皮动了动真的毫无反应,便咬牙当真把它烧了。
她不知道也好,不知道就不会有心理压力。
后半宿,天气渐渐寒下来。
慕容善窝在长孙无羡的怀里睡得不太踏实,几个月没碰到的梦魇,今夜再次降临。
梦里
她又见到了那个奇奇怪怪的场景。
她整个身子蜷缩在一个纸片人里,不过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那逼仄的痛苦感觉没有那么强烈了。
有个人走过来,把她轻轻拿起。
是熟悉的感觉,让她忍不住想要亲近的感觉。
然后有道陌生的声音响起。
“公子,只需要在完成最后一件事,便可活过来了。”
活过来?
什么活过来?
是说她吗?
慕容善还没搞明白,那只手便把她轻轻放下,然后一道危险的气息传来,让她毛骨悚然。
紧接着她好像被人架在火上烧烤一般,灼热的感觉要把她撕裂了。
四周一片嘈杂,她听见有道熟悉的声音响起,那声音很熟悉很熟悉,但灵魂被灼烧的痛感让她一时没想起来那人是谁。
慕容善猛地睁开眼睛,人还在马车里,长孙无羡担忧的眼神落在她眼里。
“怎么了?又梦魇了?”他把她扶起来。
慕容善点头,擦擦汗说:“嗯。”
“梦到了什么?”
慕容善皱着眉想了想,犹豫的说:“一个纸片人......”
“纸片人?”
她点头,“梦见我被人塞进一张纸片里,然后有人用火烤我,好痛......”
他伸手帮她舒展眉心,轻声的说:“痛就别想了,闭眼休息一会儿。”
慕容善摇摇头,揪着他的袖子郑重的说:“我梦见两次了,你说这是不是预示着什么?我还听见人说什么完成最后一件事就能活过来了......”
这么离奇的事情长孙无羡怎么可能会信,他淡淡地安抚道:“没事儿,你是最近想多了累的,前些时日不是没梦到吗?上一次梦到是什么时候?”
“在金陵。”
“你还没离开时。”
慕容善想了想,一脸紧张的看着他。
长孙无羡笑了笑,“所以说你就是累的,上一次梦到时是不是心情起伏很大?闭上眼静一会,没事了。”
“好像是......”慕容善迷迷糊糊的也搞不明白了。
连重生这种离奇的事情都能发生在她身上,更何况那梦里的感觉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