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宫南双手交替着拿着小刀在石壁上挖小洞,身子在一点点的上升,但上升的度也是越来越慢。
他太疲劳了,他真有一种错觉,觉得这么一松手掉下去是一件太合算的事,只要能合上眼睡一觉,那就比什么都值了一般。
但是,在他快要合上眼手臂的肌肉就要放松时,面前突然出现无数双眼睛,一双双的眼睛眼神各异,有深邃,有迷茫,有不解,有不甘,有炽热,有疑惑,……
更有几双眼睛,带着担忧,带着忧郁,带着寂寞,带着哀怨,脉脉的,似水一般的。
“快!把禾线递给我,天天看你背枪晃来晃去,看你打了几个鬼子?”稻田里,一个瘦老头脚踩打谷机,用抱怨严肃的眼光看着他叫道。
“轰!”突然,一颗炮弹从天而降,泥浆飞溅,打谷机劳作的响声没了,瘦老头也不见了。
“爹!”王宫南出撕心裂肺的一声惨呼,“卟噗卟噗”地踩着稻田的湿泥奋力向前扑去。
“全儿!”但是,情景突然一变,一位美妇惨呼一声,从他对面飞奔过来,全身血淋淋的,张开双臂要抱他。
“娘!”王宫南看清了,是卓秋雁!他叫一声,立即伸臂也抱过去。
“王家主,别……”抱到了,可是人却变了,声音也变了,是卓梅光溜着身子,闭着眼微微挣扎着叫道。
“梅姐!”王宫南又是震惊地叫道。
“宫南,要了我吧……”但是,怀中的女人又是一变,是卓华的声音。
“华姐!”
……
“宫南!”——“若水!”
“弟!”——“玉姐!”
“爹!”——“月儿!”
“王兄!”——“鲁兄!”
“王家主!”……
“总家主……”……
……
叫出一个个的名字,王宫南的心就滴血一次。
“我们都是蝼蚁,请救救我啊!”突然,这些熟悉的身影都不见了,在他面前却是跪下了一片黑压压的,衣不遮体的,邋邋遢遢的一群人。
“哪还有这么多人要救啊,我没有睡觉的时间啊!”王宫南终于震醒了,感觉自己还有很大的责任,不能睡呀。
“啊!”他仰头向天,用尽全身的力量大呼一声,双眼,终于又瞪大张开了。
“上!”一声暴喝!
“咔嚓!”手中的小刀刀身全插进了石壁中。
“起!”抓刀的手一用力,双脚一缩向下用力一蹬,身子向上纵起,他竟然凌空了!在双脚上升到插在石壁上刀的位置时,他的一只脚竟然踩在了露在外的刀柄上,脚又一用力在刀柄上一蹬,身子上升的度明显又快了很多。
身子急上升,他的双手飞地在身前抓爬着。
原来,他的双手每一抓,都是抓在石壁上。他是不管有没有着力点,都是把手指向石壁上抓去。
“咔咔……”是骨头断裂的声音,他的手指,竟然根根断掉了!不能运行真气,他现在就是平常的血肉之身啊!
手根一根根的飞落,掉向下面的云雾,鲜血在飞溅,血水撒向云雾中,同云雾中的细水珠融合,立即,一滴滴的血水就从云雾滚出,飞地掉向下面的云雾之中。
这是混沌精血啊!到时他修到呆登天之际,那一滴精血是能汇成江河的啊!可是,王宫南精血撒了这么多,这里却是没有一点的反应。
当然,王宫南现在也是没有想到自己的精血能帮自己什么。
“沙沙沙!”手掌擦着石壁出的摩擦声,皮肉在翻飞,他的一双手掌在变小,是皮肉甚至还有骨头都被摩擦掉了。
他的双掌似风车一般轮流抖着,希望借助空气的阻力能产生一点向上的冲力。
他的身子,似箭一般射向锋顶。
穿过了云雾层了,一朵朵一片片的云雾显得很厚实停在那里一动不动,有许多黑色高低的山尖露在云雾之上,让这里如天堂一般的美丽。天上是瓦蓝,竟然没有看到太阳在何处。
王宫南没有兴致看这些,他的身子还在向上冲,他的几乎没了手掌的手还在石壁上涮着,石壁上,有两条血槽自下而上在延伸。
还好,自从冲出云雾,这山峰再不是成倒椎形了,而是恢复了下大上小的自然形状。
这样倒好,王宫南的双脚可以派上用场了。
双脚一派上用场,他立即觉得精神前所未有的饱满,力量前所未有的强大,他又可以如覆平地一般前进了。
前进,上升!
终于,锋顶在望了。
“呀!”王宫南一声大喝,双脚用力蹬在石壁上,身子又是凌空飞起,向锋顶射去。
锋顶在哪?锋顶在王宫南脚下。
他这一冲,竟然冲过了头。
他立即低下头,让身子向锋顶落下。
锋顶很少,但又很平,只有磨盘大小,上面很光亮,一尘不染。
“我的天啦!”王宫南不禁感叹的叫了一声,这么辛苦上来,结果这里一无所有,他好不值啊!
站在磨盘上,他看向自己的双手,双手掌已不见了踪影,直腕处露出被血染红的骨头,血,还在“吱吱”的冒出来。
疲惫马上袭来,王宫南感觉脚膝无力,“啪”地一声,他就一屁股坐在这磨盘大小的锋顶上了。
好累啊!他感觉自己再也没办法同双眼的眼皮搏斗了,只有任由它们去闭合。
睡觉了。
好久没有这样睡过觉,原来睡觉是这么的奢侈。什么也不用管,什么都忘记,什么也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