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手术日。
张扬准备了几个大大的红包,主刀,一助,二助,护士,麻醉师人人有份。
但没一个人要。
一是现在制度严格,医生护士的收入都不低,没必要为这么点钱,冒着丢了工作的危险。
二是大家都很同情这个倔强的大男孩儿。
陈主任早就把患者和患者家属的情况,向小组人员知会过了,医院里的人,见惯了生老病死,悲欢离合,更见的多了那些因为出身,就习惯了穷,习惯到理直气壮,觉得我穷我有理的人们,他们因为几块钱的药钱无理取闹,浪费公共医疗资源,还洋洋得意,面对这种病人,大夫们一分同情里,带着九分鄙视。
只有像张扬这种虽然出身低微,但从不放弃,努力生活的人,才配的上尊重。
天助自助者。
医院的工作者也是人,听说了张扬的事,都恨不得给他捐点钱,怎么可能再要红包。
三儿被抬上平车,由护士推着,进了手术室,张扬拉着他的手一只跟到门口,看着手术室的大门缓缓关上,手术灯亮起,才回到门口的长椅上。
红包送不出去,虽然得到了大夫们的一再安慰,但张扬心里仍不踏实,江檬檬似乎能感受到他的心情,低声安慰道:
“张扬,别担心,大夫向来是把情况往严重里说的,现在陈主任都告诉你问题不大,你就别担心了。”
“我知道,我知道。”张扬魂不守舍的答应着。
给三儿治腿,是他前半生里最大的愿望之一,甚至可以把之一去掉,现在马上就要实现,张扬的心情,就像坐在考场上,而他为这场考试,已经努力了6年的时间。
“张扬啊,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会儿?”江檬檬说道:“你昨天就没怎么睡呢,今天没准还要熬夜呢,陈主任说手术至少要2个小时,你先去休息一会儿吧。”
张扬也觉得有点不精神,他晃了晃头,决定去洗把脸。
“我去洗把脸,你盯着点,有什么事儿立刻给我电话,知道吗?”
“哦,好,你快去吧。”江檬檬说道。
张扬站起来,向着卫生间走去,医院的环境封闭,只有卫生间的窗户是敞开着,他洗了脸,感觉精神不少,刚要回去,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唱腔。
“短命非业谓大空,平生灾难事重重,
凶祸频临陷逆境,终世困苦事不成。
平生衣禄苦中求,独自营谋事不休,
离祖出门宜早计,晚来衣禄自无休。
一生作事少商量,难靠祖宗作主张,
独马单枪空做去,早年晚岁总无长。
……
富贵由天莫苦求,万金家计不须谋,
如今不比前翻事,祖业根基千古留。
”
平平常常的袁天罡称骨歌,却被唱出了截然不同的味道,张扬听得一阵恍愦世镉趾枚喽际切吹淖约海他定定神,想着还有2个小时的时间,不如去找人聊聊,心里也不至于忐忑不安。
也没告诉江檬檬,张扬径直下楼,按着歌声的方向找去。
……
席芝换了一身道士的衣服,用易容术给自己改头换面,化妆成一个半老的老头,又特意找了个城管休息的时间,才打了经幡,跑到医院下面钓鱼,专等着愿者上钩。
上次和张扬分开后,他收到了修道无数年时间里最大的一次暴击,足足用了5天时间,才重新稳固了道心。
“看来你就是我修道路上的劫难啊!”大修士咬着牙花子说道:“师父让我来,估计就是要过你这最后一关,只要搞定了你,我飞升有望!”
席芝是个老狐狸了,除了直接面对张扬,地球上还真没什么能让他吃瘪,这货强抢不成,换了策略,乔装改扮,准备行骗。
他等了几天,得知张扬要给弟弟做手术,心下大喜,这真真是最好的机会了,对方心情恍惚,只要几句话带进来,那真是想要什么都行。
果然,略施小计,就把这小子从医院里诱了出来。
眼看对方似乎有些魂不守舍,席芝心情大好,但扮相一定要做足,他故意不看对方,自顾着把一首算命歌唱完,才打了个稽首,唱到:“无量天尊,这位小善人,有事吗?”
“道长,你好!”张扬有礼貌,“我有心事,想请您开解开解。”
“哦,坐下聊吧。”
席芝摸出俩小马扎,两人对面坐下,张扬还没开口,席芝先问道:“看相,摸骨还是猜字?”
“额……我先问您一句,这几项,您都怎么收费?”
席芝鄙夷,这小子一天就知道钱,他一捋长须,笑道:“先算,钱可以看着给。”
“哦?那好。”张扬来了精神,他把手一伸,“先摸个骨吧。”
“你,是要问亲人吧?”席芝笑了笑,说道。
“是,大师能看得出?”张扬诧异的问道。
“从医院里出来的,有几个是问自己呢?”席芝笑道,“要问亲人,转过身去,我要摸摸头骨。”
“奇骨做枕,阴阳相称。气骨阳露,血肉阴储。日月龙虎,边城峰插……”席芝嘴里慢吞吞的念着一首摸骨歌,手在张扬的后脑摸索着,几次掠过大穴,都有着按下去的冲动。心里有个小人一直喊着:
“按下去!只要一按,这小子就得昏个半天,足够把法宝带走。”
但他努力的克制住了这种念想,气运珠和张扬的关系奇特,居然能连续保他,席芝可不像再经历一次被电到抽搐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