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嘴角,眉眼间是前所未有的温和,他摸摸程松的头,“好孩子。”

程松害羞地笑了笑,小脸红扑扑的。

一旁大受刺激的程岩此时也渐渐想明白,或许海夫子那番话意在考验程松心性,但程松意外的回答,却让海夫子代入了族人逼迫他过继一事。

……也算歪打正着?

有了这段插曲,海夫子当然同意了程岩的提议,并让他考完院试就将程松送来。

此事敲定,得了消息的程家人好一阵激动,而程岩则安下心来温书。

一转眼两日过去,到了院试当天。凌晨时分,程岩坐上了前往武宁县的牛车,披星戴月地上路了。

院试是大事,原本程家二老想让俩儿子都陪着去,但正值秋收,家里有大堆农活要干,程岩便劝下二叔,只让继爹陪着。

“大郎,你睡不睡?”

牛车上,程柱突然开口,并从一旁的大筐子里拿出了被子。

程岩:“……”

今天从家里出来的时候,他见程柱背了个巨大的筐子还奇怪,以为对方是带了土货要去县里卖。

呵呵,天真。

程岩见程柱上车后就坐立不安的,心中好笑又温暖,安抚道:“爹,昨日我歇得早,还不困,您放心吧。”

“哦。”程柱本就不善言辞,也不多劝,但消停没多久又道:“大郎,你看不看书?”

说话的同时,他极为自然地从筐子里取出一盏油灯。

程岩:“………………”压力好大!

程岩笑着谢了程柱,又说:“爹,该背的我都背下了,临时抱佛脚也没什么用。再说牛车晃得厉害,此时看书对眼睛不好。”

“那不存在的,我牛车赶得可稳哩。”车夫也是村子里的,此时回过头来露了个笑,“大郎你别紧张,好好考。”

程柱沉声道:“对,你别紧张。”

程岩默了默,心说我不紧张,是爹你在紧张。

他知道这时候怎么劝程柱都没用,干脆和对方聊起天来。可程柱哪里会聊天?在经过几次尴尬的沉默后,程岩放弃了……

天还未亮,几人已来到考场边上。

程家父子相继下车,程柱很想叮嘱继子几句,但憋了半天只道:“好好照顾自己。”

见程柱没说别的,只记挂他身体,程岩又是一阵感动,道:“爹,考场还没开,我再陪您一会儿。”

他们来得很早,等天刚擦亮,其他考生也陆陆续续到了,其中当然有程岩的同窗。

大家相互打了招呼,程岩便跟程柱告辞,提着考篮跟同窗们去排队。

此时考场前人声鼎沸,可惜在程岩看来大都面目模糊,他只能从他们的身形和发色来分辨。

其中有如他一般的少年,也有不少青年和中年,甚至还有白发苍苍的老者。

须知科举一途重重险阻,院试只是其中的一小关,但却耗尽了太多人的大好年华。

“程岩?!”

忽然,程岩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那声音中透着惊讶,但却并不惊喜,反而带着一丝厌恶?

程岩疑惑地转过头,居然能看清对方的五官?就是样子很陌生,在他记忆里并没有这么个人。

不过程岩不认识,他身边却有人招呼道:“吴兄。”

接收到提示的程岩微微眯眼——姓吴、厌恶他、又很惊讶自己来考试的……莫非是吴家什么人?

不是没可能啊……毕竟铜陵和武宁两县院试时都在一处考场。

程岩仔细一瞧,见青年长得还真和吴举人有些挂像,而对方脸上不可置信又带着几分惶恐的表情,更让他确定了心中猜想。

只是他不知青年的具体身份,索性缄口不言。

好在青年也并没有要和他聊天的意思,只黑着脸瞪了他一眼,便朝同伴走去。

人一走,有同窗好奇问程岩青年是谁,程岩含糊道:“铜陵县吴举人家的。”

由于原身以前没事就爱吹嘘自己的未婚妻,同窗们都知道程岩先头那位岳父正是铜陵县的吴举人,只是如今已退了亲。

有个别消息灵通的人听说了吴家又将女儿许给刘县令家的事,看吴姓青年的眼神立刻不对了,鄙夷之外,还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吴用心里苦,他万万没料到会在考场上撞见程岩。

爹不是说已放出风声,不让人给程岩作保吗?虽说他们是铜陵县人,可在武宁县也很有威望。

一个举人和一个童生,那些廪生还不知该怎么选吗?

不对!吴用猛然想起程岩读的是兰阳社学,社学里有一位夫子也是举人,莫非姓程的求了社学里的先生?

肯定是这样!

吴用自认看穿真相,心想回头就去打听清楚到底是哪些人敢和程岩结保,虽然他们背后也有位举人,可据说年纪都一大把了,还能跟他爹比?

既然有人不识好歹,拜错山头,那就别怪他吴家记仇。

至于程岩,考就考吧,多半也考不中,就算考上了顶多一秀才,能有什么用?

只要他爹略施手段……哼!

吴用一番心理活动程岩自是不知,他也并未因这点小事曲影响心情。

等到天一亮,考场大门终于打开了。

几百号童生拿着考牌相继过龙门,本朝与前朝搜检制不同,为了严防作弊,正式入考场前,考生们还会被带去专门的场所沐浴,再穿上统一的考服,且全程都在差役的监视下。

某种意义上,考生是没有尊严的。

但院试已是科举第三道关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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