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烛都不知晓自己是如何离开的房间。
冲回自己的屋子后,玄烛一屁股坐在妆台前。
铜镜中的少女,双颊通红,仿佛三月桃花,娇媚艳丽。一双眸子,若秋水含波。
玄烛瞧不得自己这副模样,将铜镜转了个个儿,撇过头去,不再去瞧。
愿意吗?
玄烛问自己。
她自然是愿意的。可她自小生活在人界,见惯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那些个私定终身的男女,皆会被冠上不顾名节的罪行。她自当也觉得,那是不好的。
虽然她也知晓,父母之命什么的,不过是人界之人自我束缚的一个法子。这法子,在其它五界,皆算不得什么,甚至有几分可笑。可她下意识里还是觉得,这事儿应当这样。
玄烛转过头,又将那铜镜轻轻地掰过来。看着镜中的自己,轻轻叹了口气。
还是她太过矫情了?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她自是应当珍惜于他在一处的每一刻。
玄烛纠结了半晌,起身朝外走去。
管她什么风俗礼节,如今她连天道都逆了,怎的倒是怕起这些来了。
词柠说过,替炙羽修补魂魄,本就是逆天道而行的事情,也不知何时,会遭天道降罚。如今,他们在一处的每一刻,都十分珍贵。
玄烛刚推开门,便瞧见炙羽正站在门口。
“你……你怎么在这儿?”
炙羽刚苏醒过来,身子还有些虚弱,现下瞧着,倒是不如以往挺拔刚健。他身着白色中衣,肩上披着一件赤红色的斗篷,头发披在脑后,嘴唇苍白,显出几分病态。
他没有回答玄烛,反倒是径直走入她的屋子,在妆台前坐下。
“替我梳头。”
不是命令,也不是恳求。他的语气淡淡的,倒像是平常夫妻之间,最为平常的一句话。
玄烛也不知中了什么魔障,乖乖地走到他身后,拿起梳子,捧起一束青丝,细心地梳理起来。
炙羽昏迷着一个月,头发都未好好打理过,可却十分顺滑,玄烛梳起来倒不是很困难。以前她也曾给爹爹梳过头,只是没有那些繁复的花样。玄烛替炙羽在头上挽了个髻,有替他挑了个白玉发冠带上。
往日里,炙羽总爱戴一只金色的发冠,上面嵌着血红的鸽子蛋,整个人都显得凌厉张扬。而近日,偶然带了这白玉发冠,镜中翩翩公子,倒有几分温润如玉的感觉。
玄烛很是满意自己的手艺,看着铜镜中的炙羽,笑着点了点头。
“这般可比你往日好瞧多了。”
炙羽亦是看着镜中的自己,满意地点了点头:“是好瞧多了。所以,劳烦夫人往后日日替我梳头了。”
“谁……谁是你夫人。”
玄烛欲将手抽回,却被炙羽一把捉住,放在嘴旁,落下轻轻一吻:“若不是你,难道还是别人?”
“你敢!”玄烛怒目瞪着他,忽然又意识到自己失态,将目光瞥向一旁。
炙羽轻轻一笑,说道:“好了,你也累了,先去休息吧。”
“那你呢?”
“我躺了这么久,四处走走。且我瞧着你身子也不大好,应当是当初在大阵之中,运转阵眼之时,被日之灵气所伤。这混沌海中,有些药材,六界中寻不到,但对你的身子倒是有些好处,我去寻来。这混沌海人迹罕至,但灵气充沛,倒是对你我的伤大有毗益。我们便在此处修养一段时日,待伤好了之后,再出去。”
玄烛点头:“那你小心些,若是身子不舒服,便早些回来休息。”
炙羽笑着看着玄烛。
玄烛被他瞧的有些不好意思:“你笑什么?”
“我这是高兴。”
“高兴什么?”
“你不知晓吗?”炙羽眉眼中的笑意,深不见底。
“我怎会知晓?”
“我在高兴,有个这般关心我的夫人,是我此生之幸。”
玄烛被他这番调笑,心中虽然甜蜜,可面上终是有些羞赧,推着他出了屋子。
炙羽被她推着走到门口,伸出两只长手,扶在门框上,不愿出去。
“你还不走。”
“夫人似是忘了什么。”
玄烛回头看可看妆台,上面并没有遗忘什么东西。
“没有啊!”玄烛满脸困惑。
炙羽将自己半边脸颊凑了过去:“方才我吻了夫人一下,所谓投之以桃,报之以李……”
炙羽没有继续说下去,可玄烛怎么可能猜不到他什么意思。
玄烛推了推他的身子,想将他推出去。可分明是受了那么重的伤,刚醒过来的人,也不知晓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竟然文思不动。
二人僵持了一会儿,玄烛终是踮起脚,凑了上去。
可谁知炙羽忽然一转头,玄烛的双唇变落在了他的唇上。
四唇相碰,两人的气息交缠在一起。炙羽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伸手将玄烛揽入怀中,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揉碎一般。
这个吻从最初的清浅,变得缠绵。炙羽低下头,一手摁在玄烛的后脑勺上,加深了这个吻,在她嘴中攻城略地。直至半晌才将她放开。
分开之后,两个人都急促地喘着气,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炙羽轻轻地将玄烛抱入怀中,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轻声说道:“阿烛,我很高兴。很高兴能够再见到你。我本来……本来都已经做好了辞世的准备。我让你忘了我,看着你平静开心地在渚城生活,便觉得,即便我离开了,也安心了。可当在大阵之中,你尚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