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桥,码头泊船第一艘。
夏初然记住了陈嫂的话,匆匆忙忙出了异扶堂。
大门外是一个三岔路口的小巷,夏初然手里提着灯,按照陈嫂的指示,走了一条正对异扶堂大门的巷道。
现在才晚上六点刚过,七点不到,可是周围已经黯淡无光,除了夏初然手上的灯,什么都看不见。
没有星光和月影的照耀,只剩下无边的蛙叫和虫鸣,阴暗的氛围总带着诡异的气息,夏初然深呼吸,裹紧了衣服。
梅雨季节天气总是闷热,所以此刻的夏初然也显得很是烦闷,她急切的想找一个依托安抚自己,因为这巷道实在太长。
长长的巷道一直望不到出口,夏初然伸长脖子几次也无果。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夏初然的脚步也在黑暗中越来越快,周围的回音都是她“哒哒哒”的脚步声,没有一刻的停止,只是不断的跟随……
夏初然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哟!小姐,你怎么走这么快?”身后有戏谑的声音,夏初然顿住,不敢回头也不敢应答,只能硬着头皮头也不回直直往前走。
都是假的都是假的,放心放心,这点鬼怪目前影响不了自己。
夏初然自我安慰,在恍惚和恐慌间,几乎冲跑起来,后面的声音继续,带着呼唤,“小姐,你别走啊,小姐!我有事问,小姐!”
夏初然大口喘息,在几乎无望间看到了一点灯光是巷口!总算有了出口!
夏初然大步一跨,离开巷道,她浑身汗湿透了,可是心骇还没停止,她往旁边踱了一步,靠在一边的墙上,这才安心地喘息。
耳边没了声音,夏初然抬起头,将周围看了一圈。
巷道外面是一个不太清晰地水乡小镇模样,周围一圈都是房屋,家家户户闭门不出,但是能看到每家每户的灯光。
屋子里住了人,只是没人出来罢了。
这里的商贩似乎也早早休息了,所以街道安静的诡异。远处只有两三盏破旧的路灯,带着发青发黄的暗色,挂在常人伸手可及的位置,没有人愿意去触碰这些灯光,只有飞蛾前仆后继。
夏初然没了解这是什么镇,只是从陈嫂的嘴里听说,这里叫异扶镇,属于异扶堂的小镇。
所以如此奇怪,夏初然心里也有数。
往前走几步,夏初然看见了陈嫂所说的河道。
河道周边没有围栏,露天敞开,河面在青黄微弱的灯光下看不完全,但依然可见它的规模游过去也够呛的那种。
夏初然看到几艘样式简单的木船停在河边,有些飘摇有些破损,仅存几艘完好的也来回摇晃,看起来岌岌可危。
不过夏初然要接的人可不是在这样几艘船上,也不是在这样的码头。
看到河道只是第一步,陈嫂说沿着河道往右手边去,见到桥才行。
夏初然想着往前走,因为空间大了,又有了一些不一样的光,夏初然畏惧之感也少了些,慢慢地心里就放下,舒坦多了。
走了有一会儿,夏初然远远看到了一座桥。
桥隐没在层层树丛间,紧靠着微弱的白光显现。
夏初然看到了那束白光便去追逐,只是若近若远,夏初然又不知道走了多少步,才总算看清了那座桥。
“嚯!”那是什么?!
夏初然停下,借着隐隐的白光,她好像看到了桥上有座房子?怎么可能,桥上怎么会有房子?!
“孩子,你在外面做什么?”身后又出现声音,夏初然听到一怔,声音到了前面,人走了过来。
夏初然提灯一见,是一位老翁,七八十岁的样子,佝偻着背,穿的青色长衫,背着手,望着夏初然。
“孩子,这里天黑了是不可以出来的。”
老翁瓮声说道,夏初然对老者自然的恭敬,没有解释,微附身询问,“不知老人家如何称呼,又是何人,晚上闷热老人家您怎么还在外面?”
老翁微眯眼,觉得夏初然一字一句都不像是本地人,回答,“老者是本地的镇长,你叫我朱老就行。本地的规矩是以前定的,自然而然的习惯了,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听口音不是本地人,也不像是山野的村妇,吐字腔圆,是位读书人吗?”
夏初然佩服老翁的观察洞悉,于是低声应答,“朱老您好,我是外地来这异扶堂做事的新仆人,管家叫我来接人,故而晚上坏了规矩跑出来,请见谅。”
朱老听着夏初然的回答,摆摆手,“没什么好见谅,原来是异扶堂的人,难怪如此知书达理的样子。异扶堂就没招过本地人,每年都有那么四五次出现意外,不打紧不打紧,习惯就好,只要孩子你能在这呆的长久。”
呆的长久?这么说就没什么人在这里待长久过?为什么?
夏初然满腹疑问,忽然瞟到了白光下的桥,心中一凛,忙问,“朱老,我有一问,这,那座桥上为何有幢房子?”
朱老视线过去,浑浊的瞳孔看不透彻,他一字一句回答,每个字中都带着一声叹息,“那是座停尸桥,我们镇小地狭,没有能力埋葬亲人同胞,顾不得要过了停尸桥去外头。而镇里老一辈的规矩:过桥停一夜,死者阴语寄。就是说啊,往那停尸桥上放一夜,死者便会梦回亲人家中,和亲人话聊,以慰相思苦。所以为了防止风雨露宿,这才在桥上建了座简单的屋子。”
“原来是这样。”朱老说话慢,夏初然也慢慢点头。
“不过,现在已经变了,变得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