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相比于大杂院的温馨浪漫,另一边的情况却很凄凉。
祠堂内的人,已经将祠堂内所有东西都搬了过来卡住门,甚至连族内先祖们的神主牌都拿出来顶门了。李寡妇边帮忙搬牌位与供案还边哭喊道:“祖宗们可要好好保佑我们,不然就要被人灭族了啊!”
旁边另一姑娘道:“哎,这院里怎么连块假山都没有!”
很快又被一哭丧着脸的老太婆反驳了:“假山有什么重量?刚才那姑娘不是说了,这些怪物都不怕痛,也不怕死的...”
马小果听见这话,也有几分心酸:“难道这竟是天意吗?天要亡我马家村?”
想着想着,又直觉往那蒙面的池姑娘望去。方才有过短暂攀谈,是以她已经知道这位姑娘姓池名净,来自固城。她说不上为什么会频频地将希望寄托于这位姑娘,但冥冥中觉得,跟着她才能安全。
而池净并不知道这些人心里的想法,她听着那一下一下的撞门声,突然闭起眼来。身边一切杂乱的声音都被屏蔽,她静下心来,仔细地听了起来。
有笛声...
仍是那个控尸人在吹笛,看来不撞开这道门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心中微叹一口气,正要张开眼睛,闭着眼睛的她却紧皱起了眉。除了祠堂内百姓们的说话声,哭泣声,除了门外尸煞们的撞门声,无意识的低吼声...除此以外,还有一个声音...
...
祠堂的门,终于也已经被撞开了——对于嗜血的尸煞们来说,僧多粥少是很无奈的事情,此时哪怕是隔着一座愚公的山,他们也是能撞开的。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尸。
门被撞开的瞬间,撞门小能手们兴奋地怪吼着,似乎在发出胜利的欢呼。笛声一直未停,他们陆陆续续地,挺着歪歪斜斜的脖子,极有秩序地往里走去。
那笛声的节奏此时很是轻缓,像在对他们说着:别急,别抢,人人有份,永不落空。
然而,当他们全部走到祠堂的院子内立定站好之际,小能手们全傻眼了——祠堂里面,空无一人。
明明满院子的人味,鲜血味...小能手们你看我,我看你,又看看地上散落了一地的神主牌,望了望天。
笛声急切起来!
他们浑身不受控制地一震!仿佛受到了鼓励,将那一瞬间的茫然与上当感抛在身后,摇摇晃晃着往祠堂里搜寻起来。
一眼望尽的廊道,没人。宽敞的厅堂,没人。供案下,没人。正殿两旁的厢房,没人。
没有,没有,没有!笛声继续催促,他们狂怒起来,开始撞起祠堂内的东西。
大花瓶,撞碎地上,也没人。
“啊嗤——”一声喷嚏声,从正殿左边的柱子里发出来。
尸煞们皆不约而同停下了动作,齐齐往那红色的大圆柱望去,眼里一片腥红。
几乎是立刻,撞门小能手化身撞柱小能手。
...
“快下来,他们估计听到了你的声音!”
马小果心急地直跳脚,尤其是在听到李寡妇打了个喷嚏后,那几乎是紧接着响起的一阵阵撞柱声,极力忍住让这寡妇去找她丈夫的咒骂。
但是话说回来,这姑娘也真是厉害。
连他们自己村里的人都不知道这只容得下一人进的柱子下有一条暗道,暗道里还传来细细的水声。非但如此,她还知道这柱子的机关所在之处!
这太神奇了!怎么办到的?
当然她也不会认为池姑娘是早就知道的,毕竟方才池姑娘脸上那一闪而过的六神无主她也是看在眼里的。但很奇怪的是,池姑娘在闭了一会儿眼睛之后,就靠耳朵“听”到了这条暗道。
池姑娘的耳朵真的!好厉害啊!还能听得出机关!思及此,马小果投向池净的眼神更炙热了。
她往后一定要跟着池姑娘,她唯一的爹已经死了,她无人无物,只有一间小农院,留下徒增伤感罢了。马小果掂了掂怀里的东西,那是爹的遗物。
爹昨天就将东西交给了她,并交待她一定要妥善保管。
她记得当时爹是这样说的:“果果呀,这东西你要放好。切不能弄丢了也不能随意给人,但是也不能自己留着,更万万不能拆开来看。等明天过后,如果你遇上一个你很欣赏的人,你想要跟她走。你就把这个东西给她,换取一个留在那人身边的机会吧。那人会好好照顾你一辈子的。”
“爹,那人是谁?”在今日之前仍天真懵懂的她先是讶然,随口问道。
“时间到了,你自然能知道是谁。”她那未满五十便已白发苍苍的爹呵,不但是村里的村长,还是村里的“米公”。何谓“米公”?这要从“米婆”说起。
米婆,其实是可以与阴间之人沟通的人,也就是俗话里所说的通灵。若谁人家中家宅不宁,或许发生了什么蹊跷的事,她们便会从自己家中抓上几把米,用红纸包着,来到米婆处。
米婆将来者自家中带来之米收下,随意往桌面上撒一把。紧紧地盯着米一阵子,便能给来者想要的答案。
而她的爹,则是“米公”。“米公”和“米婆”两者不过区别在于通灵者的性别罢了。
“爹。”马小果又想到了什么,脸上泛起酡红,“那人是男,是女呀?”
“哈哈哈...”她爹大笑,“我家果果是想配人了是不...呵呵呵呵...”
“爹,讨厌!”她又急又羞直跺脚,女儿家娇羞神态尽现。
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