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琼进屋,见老祖宗靠在卧榻上,显然是气不顺,嬷嬷身后给她捶肩。
葛琼行礼,问,“老祖宗可是有话要说?”
老祖宗长叹一口气,“这都是缘分。”
葛琼不明所以。
老太太唤他前来,说,“前阵子,袁家子一辈的十六小姐有意与我家往来,你借口远门,我便也按下了这事,只是一心盼着为你找门得体的,却到底错了时机,是叫我可惜。”
葛琼知道这老太太有相中的姑娘,但不知道到底是哪门,只听她说是年岁小了些,要再等个几年。
如今看来,怕是那里等不及了,已定了亲事或许。
既是这般,那再好不过了,他回头来宽慰老人家,“老太太,平常心就好,既是缘分,情缘两边两陌路,咫尺一厘一天涯,强求不得的,我与那姑娘没有情分,老祖宗你心里也要好受些。”
这头葛琳一路走去一水间,却听得幼章不在这里,去了琀之小姐的起居小坐,要些时间才能回来。
幼章这里与琀之说了些贴己话,末了想起那日醉酒一事,别的恐怕记不清,但隐约想起路上似乎遇见了一个叫袁如意的小君。
便问琀之,“我隐约见了他一面,但记不清了,我且问你,珠钗还了不假,但他事后可有派人来寻你踪迹吗?”
琀之摇头,“不知。”
她转身,坐在青竹凉椅上,与幼章面对面,看着看着,笑了起来,“本就是一件未了事,前事做尽便也了了,休思已往曾经事,但访从来未见书。”
幼章听见声响,回头看,从绿纱的窗驳里瞧见随风而落的黄叶,三两朵,别有意境。
“那时事,我承了他的恩情,如今已还回去,再没有纠葛了,还指望他寻什么呢,都不重要了。”
幼章钦羡她的豁达,与她窗前敲花赏风到月落。
琀之是听说她之事的,临要走时才问她,“你与我毕竟是不同的,你家中做的主,你是一定要遵从么?”
幼章惊诧她说出这样的话,走到门口的脚步停下来,走近来,低声问,“连你也知道了?”
见琀之虽倚靠在凉椅上,但神情清晰,含笑有意味。
幼章被她凡事参透的神情弄得不好意思,“我还得回去好好想一想。”
仿佛为了验证自己所想,她点了点头,“我先回去了。”
幼章推门走,朱门未关上,风吹得一摇一摆。
琀之看她方才手作一笔,青衣蓑雨,无论怎样风光,都逃不了江南水乡的厚重笔墨。
琀之推镇纸,半压好她的画册,笑了起来,“南有乔木,不可休思矣。”
回到一水间,疏影过来说,“方才琳二公子过来了一趟,眉眼间似乎有些愠气,寻你多时不见,在这里喝了两杯凉茶,盖了帽盏就回去了。”
“嗯?”
她与葛琳已没了矛盾,他怎的又有事来找她?
幼章前后想了想,没能想明白,便暂且放下,想别的事去了。
天转了凉,夜里更深露重,她披了一件红披风,在湖边走了走。
丫头知道她近日神忧,在屋里隔着窗子看她,不敢提灯近去扰了她。
幼章靠在大石边看湖里月,不算完整,但皎皎动人。
突然间,不知有何物忽的砸进了水里,溅起了偌大的水花,砸碎了她的一轮弯月。
幼章先是一气,忍不住皱眉,再惊恐,这砸进去的是何物,转眼间弯月又出现,变得深红深红,分明是血水状。
幼章要惊叫,有人身后拉着她一个转身,躲到了大石后。
欲掩住她的口鼻,见她眼睛明亮,还是个小姑娘呢。
“嘘”
金色开间,金色裹带,七子袁如意?
这里袁如意见她还算镇定,便松开了手,侧眸望湖里深水,水面已平静如初,眉间狠厉神色便也消散了开来。
多半会,有风声从头顶飘过,远处划来一顶乌蓬船,摇摇曳曳,划得甚慢。
这里怎么还有船?
袁如意理理胸前衣襟,摆好如意坠子,与她说话,语气不是很温和,“姑娘看来是个明理人,还望多担待,有些话说得说不得不该我提点罢,慎言兮,告辞。”
一个越步,此地离乌蓬船尚有几里远,他就像一阵风一般,衣袖飘飘,站稳船头,乘船而去。
隔得远了,幼章还惊魂未定,心喘得一声又一声,腿一软,直接靠在了大石壁上。
说什么镇定明理,那都是作戏给他看的。
幼章喘完气,还在想,是不是要立马告诉姐姐,这后宅之人竟出现了陌生男子,还有那湖中的人
丫头这时打灯来,“怎么一转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刚刚不是还在这里么?”
从湖上到小谢山庭,袁如意还是去看了一趟葛思珉。
推门进,这人正在灯下握书观之,一如多年前模样,只从前鬓发冠戴,少年意气,如今青年琯发,任性有为。
听到声音起,葛思珉有所知,见他站在门口不进,问,“既已解决了,还跑来一趟做什么?”
袁如意便走了进来,身后东流替他掩上了门。
方才一事结束,他这才想起拿怀里锦帕拭手,“裕亲王他就是再怪罪,也找不到原由,人反正也没了,是怎么的也猜不到这人就埋在了他最钟爱的贤卿内宅里。”
听到贤卿二字,葛思珉眉头明显皱起。
“别的都还顺利,尸体半夜叫人捞起也无事,只惹了我一身晦气,颇倒霉的很。”
他这里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