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两人静静地各自倚着栏杆，相对无言。风动，大片的乌云从天边赶来，遮住了那一方原本湛蓝的空。然而另一面，仍然是晴空万里。程明泽眯起眼，若有所思地盯着那片阴霾，末了勾唇浅笑。两人之间的栏杆偏偏这么巧的，成了阴晴的分界线。就好像，他们完全不同的人生。“小泽。”程恪轻声开口，那片阴霾慢慢迁移，弥散在整片空间。原本还晴朗的天空顿时又阴沉了下来。进入盛夏，雨水也多了起来。“对不起。”原本还想为他们，为他自己辩解些什么，可此时此刻，程恪动了动唇角，半晌只滚出这三个字，其他的……终究还是没有勇气说出口。程明泽乍一听到这三个字，那瘦削的脊梁微微颤抖着，从原先的挺拔渐渐趋向佝偻。顺着那冰凉的木，程明泽慢慢蹲下身，蜷缩到一起。“哦。”程明泽点点头，语气淡淡的，没有其他的情绪。“你回去吧，我想自己待会，哥。”程明泽看着天边的乌云，只觉得心情更加烦闷，胸口压抑得厉害，几乎让人透不过气。这该死的天气。程恪回过头，看着那人蜷缩在地上的背影，就连地上的影子也只是小小的一块儿。抬在半空的手，也因为他的那句话而僵硬，默默收回。轻轻嗯了一声，而后，大步离开。他本不会安慰人，更何况是程明泽。现下反而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程恪先生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恼怒的感觉。回到病房，季璇正担忧地站在窗口，焦急地来回踱着步子，自言自语。一看见程恪推门进来，连忙朝着他身后望去。没有见到人，季璇整个人的神色都黯淡了下来。池瑜也看向他，男人轻轻摇摇头，关上门，走到窗前，极不自然地抬起手拍了拍季璇的肩膀。“让他自己安静会吧。”依旧是淡漠的语调，然而不同于之前，今日的淡漠稍稍掺杂了几分关切与温柔。季璇眼眶有些泛红，看着身边正一脸不自在偏头看向别处的大儿子，心里一阵触动，点点头，回握住他的手。眼角闪烁着晶莹，悄悄地顺着脸颊，滑落到不易被发现的角落。由于程明泽的异常情绪，季璇和季老夫人的情绪都多少受到了波及。池瑜仔细劝解了一番，两人才答应回去休息。程恪送二人离开，病房里又只剩池瑜一个人，麻雀吃饱了站在窗台，盯着外面的天空若有所思，一双黝黑的眼珠儿里，满满的都是对蓝天的渴望。池瑜瘸着腿，下床，将那扇阻隔打开，伸手戳戳正有些犹豫的麻雀，将它往前推了推，“走吧。”那麻雀歪着脑袋又看了她一会，扑棱着翅膀绕着她飞了几圈，而后穿过那道缝隙，回归了蓝天的拥抱。很快就只剩一颗黑点，直到再也看不见。程恪还要很久才能回来，程明泽那小破孩又不知道在哪里闹别扭，池景梵现下有手术，更是没空搭理她。池瑜懒懒散散地躺回床上，摸过一旁的手机，打开微博，从头到尾刷了一遍，直到再也没有什么内容可刷。想起程恪前几天公开的那条微博，池瑜点进了界面。几天没看，评论竟然到了六万。最顶端的几条热门评论，自然是被苑苑那群人霸占。池瑜漫不经心地往下翻着，大差不离的内容，除了表白就是祝福99，要不就是想组团抢人的几个搞笑评论。池瑜挑了几条回复了几句。关上手机，再次闷闷不乐地盯着天花板，盯了一会眼睛发涩，索性扯过被子，闭目养神。“翁嗡嗡——”手机的疯狂震动，刺激着耳膜。“喂，苑苑。”池瑜有气无力地接起电话，听着电话那头的人兴奋得像只傻狗，巴拉巴拉说了一堆就是不讲明来意，池瑜挑挑眉，虎着一张脸，“重点。”苑苑最近越来越有向老妈子看齐的趋势，一句话来会唠叨几遍，讲话半天说不到重点。“喵喵，我在直播呢，你要不要来副麦玩？”前几天，各大直播平台准备联合举办的古风歌曲大赛，虽然时间定在了暑假，可为了扩大宣传力度，苑苑几人已经开始了自己的直播体验。这个平台倒是很神奇，感觉实质上和yy差不多，实际上确实效果要比yy好一些，更亲切，更贴近几分真实生活。主播心情好了，也可以打开摄像头，带着粉丝浏览自己的房间，当然了，露脸播也是可以的。绝大部分还是露面直播的，只是他们这些人，选择只用声音跟大家交流。也有例外。各种各样的小哥哥小姐姐，想去哪个直播间也可以随意切换，来去自如。玩了没几天，苑苑就爱上了这种粉丝互动方式，一天到晚挂着直播，就连和她吃鸡的时候也开着。几万粉丝一同黑听她打游戏，偶尔还爆几句可爱的粗口。当然，目前为止，池瑜同学对这件事情还是一无所知的。等池瑜进入直播间的时候，才发现，除了苑苑这个主播，副麦上还有其他几人。她都不认识。“我来了。”跟苑苑连上线，看着直播间粉丝公屏。白天大家都要上班上课，人气并不算很高，只是守着些真爱粉。“鱼大上午好。”苑苑还没说话，其中一个副麦抢着开口，热络地跟池瑜打着招呼。“嗯，上午好。”池瑜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同时给苑苑私发着消息，询问着情况。趁着等回复的功夫，池瑜点开了那个副麦的主页，几千粉丝，马甲是此直播平台的某一常驻工会的成员。池瑜知道这个工会，毕竟天马聚聚最近签了这个工会，天天露面直播圈粉。也不能完全算露面，象征性地带了个口罩。保持着所谓的神秘感。【苑苑：说是你的一个狂热粉丝，特别想见你，就求我跟你连麦。】
哦，她的粉丝？池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