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选了。」帐幕另一端,原颢仍不断摇头叹气,看来真的很替师兄不值:「如果没有段攸希,方师兄应该很有机会入选……不,若没有他,师兄人早就在仙界了……」
「师弟。」段攸方忽然摆手打断了他,大概……是有感原颢已越说越离谱,有必要出声制止。的确,相对原颢的咬牙切齿,愤愤不平,事主自己倒是看得很开。
这一刻,段攸方反应平静,很淡然,既没附和原颢,也没任何不忿之色,隐隐然还有点超脱。
「攸希师兄是段家,也是全昆仑的光荣。功成不必我在,看到征仙队成功渡界,我也心里高兴。」他语气平缓,听不出任何酸味。
按照其自白,虽然落选「征仙队」总叫人失望,但归根究底,也是自己技不如人,潜质不及之故,因此没必要耿耿於怀。
不说不知,原来段攸方少时曾拜入凌月宫,后来只因宫中阴盛阳衰,自己发展有限,郁郁不得志,才转投昆仑门下,属於「带艺拜师」类型。带艺拜师,也就是非嫡系,非昆仑的「亲生儿」;他深谙亲疏有别之理,自问没资格埋怨师尊偏心不偏心,厚谁薄谁,知足便心安。
段攸方说,自己早放下了,看开了,不会因落选之事灰心丧志,或成为其心障……至少,段攸方表面上是这么说。依其表述,他将会忘记挫折,放眼当下,继续苦练提升修为,守护昆仑。
「方师兄,是那些老家伙先负於你,你不必处处替他辩护。」原颢继续犯嘀咕,直至段攸方又白了自己一眼,才没有再槽下去。好吧,既然苦主本人已作表态,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对,抱怨终究不能解决问题,现实点,应该先想办法走出大山才是。这一刻,由於搜索队还有两人未到,人不全,力量便单薄,所以段攸方并不建议马上起行。也基於天快亮,他亦提议原地休息半天,到天黑才出发。
对此,夜天有何看法?
唉,他当然不完全认同,奈何自己目前残血,亟需别人(即昆仑)替他护道,结果……因有求於人,也自然得听命於人。
但纵使如此,夜天仍婉拒了让段攸方等人协助疗伤,一来怕被暗算,二来碍於面子,三来,他不想欠昆仑人情。此时此刻,他只想一个人静一下,要回一点私人空间。
很出乎意料,即使夜天接连不赏脸,段攸方却居然没坚持,没臭脸丶没表达不满,即使有,也完全不形於色。随后,他还取出了一个备用的「小神虚境」(帐蓬),并把域门置入树干,加以隐匿,再赠予夜天。
就这样,夜天也有了自己的小帐蓬,可在内自我隔离,独个儿疗伤,不受任何骚扰。
「我应该认清现实。伤成这样,短期内别再想冲仙阶了,反而应该问……现在距离人极境有多远,如何才能回复巅峰状态?」一离开众人视线,夜天便开始冷静思索。
这一个多月来,他的修为经历了大起大落:从一开始三阶起爆,到之后连破四阶丶五阶丶甚至走到了仙阶边缘!那时他虽未成仙,却已一度看到曙光,只可惜,这股气势被图亚扼杀了,之后情况便急转直下,各种重伤,各种濒死……
到最后,还是多亏有段攸敏,他总算死不了。死不了,却元气大伤,有待回复,而且可能回复需时;夜天不可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骗自己说一下子就可重返巅峰。
无痛修复?这显然是痴人说梦,不切实际,当务之急,还是得将状态稳定下来,确定自己处於哪个境界,再想办法重新出发吧。
於是,夜天开始盘膝打坐,闭目凝神,搜视着体内经脉,以求掌握实况。
情况,看来并不是很理想。
「不好,百脉似乎一片沉寂,这种情况似曾相见,是哪时出现过……」
突然间,夜天心头一动,发现这感觉其实并不陌生,就在不久前……
还记得「三升四」的那道小河?那时候,他因失忆导致根基不稳,驻足河边,却始终无法渡河,其后还不进反退,开始滑坡!
百脉沉寂,丹田俨如枯石,正是修为倒退的一大表徵。这种窘境非常恼人,遏止难,逆转更难,一旦陷入颓势,便仿佛会形成某种惯性,极难扭转过来。
可是……同一种情况,现时仿佛又在发生!
「糟了,我好像真的在倒退……」夜天心头一沉,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说到底,他是为了渡界追踪萦池,才被逼赶工修行的,而一旦停滞甚至滑落,开各种倒车,那要牛年马月才可登仙?
「不行,现在就要逆转,小家伙你马上出来!」夜天一想到不能拖,便又咬牙切齿,眼神十分坚决。他想到了小光球与「万源归一」,若要无痛逆转,最好就是召它出来,开挂!
事实上,由於「万源归一」靠的是狂吸灵气,太霸道高调,那夜天为免被仇家察觉,便一直尽量避免使用。但现在却不同,他获发的「神虚境」小帐蓬……属於一个独立世界,外间灵气不能进出;换句话说,就是即使发动「万源归一」,也不会影响到外界,引人注目。
正因如此,现在可开挂了!
「淙淙淙-」
霎时间,小晶球幻化而出,悬浮於掌心,晶莹玲珑,亦闪闪生辉。有小家伙在,夜天本可大为笃定,神速止血逆转,只可惜……这设想最终并未成真。
令人吃惊的是,光球开动后,夜天竟未得到任何补益!
「什么回事?!莫非,连小家伙也坏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