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冬最终的决定是暂时先不考虑这些,蔡仕晋也暂且也放到一边,值得他关注的有两个人。
第一个是纪委书记秦光濯。今天他的表现让人有种唯恐天下不乱的感觉,他算得上唐少春的忠实追随者,所以他不介意给徐云锦添点堵,而从他冲着张敬庭开炮来看,唐少春当初“赶”着提拔走自己而在政法委书记的位置上换上自己人的设想并没有实现,那么张敬庭无疑就是徐云锦的人了。
第二个人则是刑克礼了。作为常务副县长,没有紧跟县长步伐,反而是改投了徐云锦门下,这多少让林小冬的脸上有些蒙羞,从他的“变节”来看,也证明了“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这个道理。不过徐云锦同样面临着这样的问题,蔡仕晋的这一刀捅得他比较难受,他们两人的处境还当真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林小冬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现在哪一个“乱”字了得啊。
在办公室里踱了几步,林小冬进了里间,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给柳爱东。
“爸,是我。”林小冬低声道,“那边方便说话吗?”
“你说。”柳爱东简单去吐出了这两个字。
“听说唐少春要回顺河任政协主席?”
柳爱东证实了林小冬得来的消息:“有这么回事,这两天就要过去,这事我还没得及安排,怎么了?心虚了?”
听老丈人这么一说,林小冬顿时反应过来,看来柳爱东是知道顺河的情况的,这样倒好,不用自己去解释,不管怎么样,毕竟他们之间是父子关系,自己怎么说都会有主观的倾向性,柳爱东站在第三方的角度去看待问题,会看得更清晰一些,所谓旁观者清嘛。
“心虚倒不至于,只是让顺河的水更混了。”林小冬笑了笑。
柳爱东与林小冬这对父子在安阳的情况有相同之处,也有不同之处。
相同的地方就在于他们都是初来乍到,要想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势必要经过一系列艰苦卓绝的斗争,只有在巩固了自己的权威之后,才能谈得上去施政,否则一切都是空谈。而不同的地方在于,柳爱东是一把手,而林小冬是二把手,相对来说,林小冬的处境要更为艰难一些,当然,由于他曾在顺河待过一段时间,也不至于全无根基,所以也算拉平了一些。
“顺河这边我会慢慢理顺。”林小冬接着道,“爸,您那边情况怎么样?”
林小冬虽然是柳爱东的女婿,但是柳爱东除了在亲情方面将林小冬当作晚辈以外,在其他方面尤其是在政治方面从来没有小瞧过他,所以林小冬这么一问,柳爱东微一沉默,道:“安阳总体情况还是不错的。”
这句话自然不能从字面意思上来解释,总体情况不错,那就是有些方面不是不错,其实可以想像,穆绍平这一次并没有得逞,反而吃了这么一个哑巴亏,以他的性格不可能善罢干休,不知道柳爱东有没有找他的岳父大人去协调关系,不过以林小冬的猜测,一个已经退下去好几年的省委组织部长,恐怕说上话的可能性不大,穆绍平已经不在安东,即便是嘴上应承了什么,也只是表面文章,也就是说,在安阳市长一职上,肯定会安排一位与柳爱东唱对台戏,这才符合官场的生态。
“爸,兼公安局长的副市长纪念兵此前对我非常照顾。”林小冬缓缓吐出了这句话,他不知道柳爱东目前在安阳的掌控力如何,不过考虑到他是市委书记,对市政府那边的掌控力可能会有所欠缺,那么有纪念兵这么一位副市长,起码能起到一点作用。
柳爱东心头微微一动,纪念兵为什么会对林小冬照顾有加?可能性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得到了一些的暗示甚至是托付,肯替林小冬打前战的莫过于岑老爷子了,如果真是他的话,他直接安排纪念兵是不可能的,也就是说,省里有人受了托,想到这里,柳爱东心里有了些主意,嘴上却是道:“嗯。小冬啊,我的事情你不用多操心,最要紧的是赶紧在顺河立足,徐云锦那边的情况我听说了一些,恰巧的时候我会点一点他。”
林小冬沉声道:“爸,说句心里话,我不想跟徐云锦敌对,反而是想合作,顺河太穷了,只要能对顺河的发展有益,我个人受点委屈算不了什么。”
柳爱东笑了笑:“这么违心的话你也能说得出来?想干事情就不要一厢情愿,小冬,你现在才算是真正地进步官场,要学习的东西太多太多,身在官场,可以强硬,可以妥协,但是唯一一样是绝不能有的,那就是理想化。你好好琢磨琢磨。”
林小冬沉默了一下,又道:“对了,熊仁有没有到?”
“他打电话给我了,说有点事情需要处理一下,最迟三天后能过来。”
放下电话,林小冬回味着柳爱东跟他说的话,理想化是不能有的?想了想,也确实如此,你大公无私,别人未必会大公无私,更未必会认为你是大公无私,所以柳爱东才会把强硬放在第一位,妥协放在第二位。
林小冬立即作了换位思考,如果他是徐云锦的话,在人事调整方面会怎么做。进行了一番思考之后,林小冬悟出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平衡做的不够。一个地方,不可能让你一家独大,即便是下面的人默认了,上面也不会允许你这样。而徐云锦的作派根本就是将其他的常委们当作了空气,所以在遭遇到阻击之后,才没有人站出来替他打掩护,就更别说是替他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