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先冷静一下。”公孙仁眼看着自己的手机摔成一堆零件,不由地长长出了一口气,强忍惧意,笑道,“不过是疯狂的幻觉造就的另一出闹剧罢了,已经走到这一步,就算里面真的是地狱,我也得进去不是吗?”
“弟弟妹妹都在里面,我这个大哥又岂能临阵脱逃?!”
他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牙齿,猛地一推,几乎是像冲锋一样冲了进去。
……
包厢里面同样坐着三只动物,但有意思的地方在于……这三种动物,方才公孙仁游街的时候都没有见到过。这也让他有些哭笑不得:自己的弟弟妹妹终究不是凡人,即便是在这样的怪物世界里,他们的种类也显得如此出众,如此与众不同。
正前方,卧着一头优雅而又美丽的梅花鹿,她的身体上盘旋着七彩的流线型条纹,如同祥云一般徐徐展开。在这个怪兽横生、万物漆黑的世界,这头小鹿是极其难得的、可以被称为“美”的事物。她的脑袋上生着一对琥珀色的角,这对角的高度很是惊人,如同枝丫一般分岔开,差不多可以戳到天花板那个位置上……除此以外,梅花鹿的额头位置长着一只竖瞳,微微睁开着,无时无刻都在观察着周围的世界。
小鹿见到公孙仁进来,向他轻轻地垂了一下琥珀色的鹿角,从喉咙里发出一种饮水一样的声音,像是在撒娇。
“三妹……”看到如此美好的一幕,公孙仁几乎都要哭出来了。
侧边位置上,盘着一条硕大的银色蟒蛇。他将硕大的身体绕了几圈,才能刚刚好坐在位子上。呈现出网格状的蛇皮反着光,似乎显示出这条银蛇在漫长岁月中积攒下来的经验与耐性。
他的眼睛是狭长的,眼珠深处微微带点金黄色的光,有一股莫名的凶戾之气从中扑面而来。在看到(又或许是感觉到)公孙仁进门的一刹那,巨蛇的嘴角微微咧开,露出了其中那一圈宛如倒刺的利齿。他的信子吐了出来,并且发出“嘶嘶”的响声,让公孙仁不自觉地联想到了小时候玩过的快板……
因为是“义毒”,所以就直接变成蛇了吗?
看到二弟的形象,公孙仁还是微微地叹了口气,有些失落:往日里,二弟在他面前表现得颇为恭俭有利,脸上总是带着绅士的笑容。虽然自己一直都不觉得他是那样的人,但当面具被撕开的一瞬间,自己的心里还是不太好受……这就好像是他一直用这样的面具在骗自己,而自己呢,却也没有质疑,全盘接受了他的欺骗。
他不想承认二弟是如此阴险,也不想承认自己是如此愚蠢。
……
正对面,则坐着一只巨大的,令人望而生畏的蜘蛛。
公孙仁很意外,因为这蜘蛛不仅是全新的物种,而且个头还出奇的大……他的一个头,几乎要和梅花鹿的身体差不多大了。许许多多蓝色的眼睛在同一时刻瞪大,默默地凝视着自己,堪比手术台上精准的手术刀,将你的神经与脂肪一层层剖析得一干二净。那种非人的眼
神一扫过来……着实让公孙仁不寒而栗。
平日里,他从来不觉得四弟的眼神这么可怕。
就像蜘蛛在打量他的猎物一样,精准、高效,而且绝对不会出错。
“嚓”“嚓”——巨大蜘蛛磨了磨他的两只前爪,微微往前面倾了一点点,从不知道什么器官的地方开始吐丝。他的丝近乎是透明的,但是带点儿荧光蓝色,就和蜘蛛眼睛放出来的光类似……公孙仁猜测,这应该就是他在思考,而由于四弟的思考速度比一般人要快很多,在这个精神病的世界里,蜘蛛的吐丝速度也会非常快。
“大哥,怎么了?”大蜘蛛突然口吐人言,那两只尖锐的前爪直指公孙仁,吓得他几乎要魂飞魄散,“你的表情……有点过于苍白。”
“一定是太累了吧。”银蟒蛇“嘶嘶”的吐着信子,一边歪过头,像看猎物一样看着公孙仁,应和道,“我也听说了……最近一段时间,超自然调查部里的事情特别多,大哥每天都要工作到晚上十一点钟。如果需要的话,随时都可以把我从外省调回来,虽然处理内务方面我不太在行,但只要能为大哥分担一点……也总是好的。”
他们嘴上说着往日里都在说的话。
但在公孙仁眼中……蟒蛇和蜘蛛的神态很是可怖,完全没有半点为自己着想的意思。他们前后扭动着躯体,释放出一种进攻在即的信号,仿佛完全将自己当成了马上就要上钩的猎物。
可公孙仁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呢?我们不是兄弟吗?所谓的“家人”,不是应该互相体谅、互相关照吗?为什么……会对家人露出这种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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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路上……发生了一些事,塞车了,而且还堵得比较严重。”公孙仁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面对蜘蛛如同灯笼一般的大眼睛,他只得用尽全力说谎——万一露出破绽,一定很快就会被他发现的,“你们也知道的,虽然实行了单双号限行政策,杭城的车还是一天比一天多,根本就限制不过来……路上堵得一塌糊涂。我也实在是有些……憋坏了。”
“……”
大蜘蛛默默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吐出很多丝,突然对他伸出一只利爪,说道,“大哥,你坐呀。”
他方才意识到,这个距离,对于兄弟来说太远了一点。
“哦,好,坐,坐,大家也坐……”他一时间看不出公孙智到底是坐着的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