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心鸾并未急着入宫求证自己的猜测。如此频繁的入宫,很容易被人怀疑。她也不出门了,只一心在家照顾孩子。一晃数月,又到了秋天。
九月,秋风凉爽。
挽心殿庭前秋菊开得正盛,空气里弥漫着淡淡花香。
挽妃挺着大肚子,在秋杏的搀扶下出来散步。她穿梭在花丛中,步履平缓,并未因怀孕而有半分滞停。
秋杏小心翼翼的扶着她,不时飘过她一日比一日更大的肚子,眼中有着不解。自打入宫以后,姑娘一直在喝避子汤。今年年初,忽然就给停了,没多久就怀了孩子。
原本她以为,姑娘留着这个孩子,是要对付宫墨。但这都六个多月了,若在此时流掉,怕是会伤身。
想到此,她便忍不住小声道:“姑娘,还有三个月,您就该临盆了。”
“嗯。”
师挽君一手被她拖扶着,一手抚着自己的小腹,神情温和。
她的不以为意,让秋杏更为着急,“姑娘,月份越大越危险,您…”
师挽君突然转过眼来。
“如果我说,我要这个孩子,你会不会觉得我疯了?”
秋杏震惊,扶着她的手都跟着抖了抖。
师挽君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不过轻轻一笑。
“户部尚书新立不久,便投靠了宫墨,他这个皇长子在朝中的威望一日高过一日。再这么下去,怕是再无人可望其项背。前几日,皇上私下里与我说起幽闭在广陵宫中的太子宫越。”
秋杏先是皱眉,随即明白过来。
“您是说,皇上有意放太子出来,与宫墨分庭抗礼?可如今萧家未覆,萧平更是已经侵入了百夷。您不是说过,萧家一日不亡,皇上就不可能完全对太子放心么?”
师挽君笑容有些冷。
“最迟年底,战事一定会停。”
她素来温婉柔和的眉目若渡了冰霜,“他要灭百夷,但不会允许楚央或者萧平做这个刽子手。”
秋杏目光渐渐沉凝下来。
“当年老爷被冠上通敌叛国的罪名,起因是百夷来犯,萧家设计同谋。若百夷亡国,夏氏皇族沦为俘虏,楚央一定会用尽手段逼供。还有萧平,他一定也知道内情。皇上不会允许楚央查出任何证据,所以…他会召回北靖王父子?”
师挽君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自己的腹部。
“召回是一定的,而且还得有一个合适的借口。”她曼声道:“北疆那边的战事很快就会结束。到时候,百夷就会受到双重压力。若我猜得没错,夏玄铭肯定会提出议和。条件嘛,自然就是萧平!”
秋杏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皇上会下旨,让北靖王与百夷两面夹击,攻破萧家军,趁乱杀了萧平灭口。”
师挽君笑意微微,眼神凉薄。
“他不会允许任何人揭开旧事,所以只能涉案之人全都杀光。不过话说回来,他对楚央倒真是不错,明知道楚央在调查旧案,却未施以任何警告惩罚。”说到这里,她又轻轻笑起来,“咱们这位皇帝陛下,倒是个长情之人。”
秋杏知道她指的是北靖王妃。
所谓的爱屋及乌,也不过如此了。
“姑娘,奴婢明白您的意思,战事告停,萧家也走向末路,皇上为了朝局平衡,会放了太子,掣肘宫墨。但是,以宫越的性子,未必会与他这个兄长相争。”
“他不争,有人会帮他争。”
楚央是不会眼睁睁看宫墨上位的。
“可是,这与您腹中的孩子,有何关系?”
师挽君笑得神秘。
“因为,他也姓宫。”
……
还不到四个月大的娇娇已经会自己翻身了,并且十分热爱这项运动,一上床就咯吱咯吱笑着翻来翻去,在她娘亲怀里的时候,也不安分,甚至都不爱玩儿珠子了。
对此,师心鸾自是乐见其成。
女儿一天天的长大,也越来越漂亮,肉嘟嘟的可爱极了。她看在眼里,由衷的欢喜。
昨日收到楚央的来信,信中并未说起战事,而是问她和女儿的近况。他没有提归期,但师心鸾明白,只要北疆被收复,他就不得不回京。尽管,他想要的并不止于此。
轻叹一声,她回头看向躺在床上抱着一个布娃娃玩儿得开心的女儿,忍不住跟着一笑。
紫霜走进来。
“世子妃,安姑娘来了。”
“快请她进来。”
安绣莹回京以后并未回安府,而是拖兄长在丰鸿街给她置办了一套三进院落,供她和女儿居住。
那地方远离繁华地段,清净,却距离京兆府不远,所以也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婚姻的失利让这个一直温柔安静的女子变得更为沉稳,更磨光了曾经的忍辱负重和懦弱,越发的坚强。
这个时代无论是被夫家休弃的女子也好,和离的也罢,女人总是被人轻视看不起的。
梅兴怀是罪人。
安绣莹迫不得已与他和离,连娘家也不敢回,母女俩流落在外,无人问津。落在旁人眼里,便是再凄惨不过。倒是少了些轻视,多了几分同情。
师心鸾去看过她两次,除了念及道义,也或多或少让那些隐约看不起安绣莹的贵女们知道,安绣莹并非孤苦伶仃,别想着在她们母女身上找到优越感。
……
帘子掀开,紫霜领着安绣莹母女走进来。
她穿一身玉色罗裙,头上只别着淡绿色玉簪,秀美的容颜上未施粉黛,笑容淡雅而温婉。
两岁的蓉姐儿早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