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这是京城今年第一次雪,鹅毛大雪,纷纷不止。不到半日,便覆盖了整个京城,一眼望过去,白茫茫一片。除了冷,却也是难得的美景。
师心鸾怀孕三个多月,已开始显怀。原本想出去走走活动活动筋骨,也被这大雪给阻拦了脚步,推了所有宴请,安心在府中养胎。没事儿就去陪陪婆婆,日子虽然单调了些,倒也清闲。只是天天这么呆着,有些备懒。
杨家被抄斩以后,朝中倒是安静了下来。
楚央却是忙碌了起来,天天早出晚归的,好几次都是半夜才回来。就比如今夜,师心鸾睡得正熟,忽然感觉到一丝冷风侵袭。她下意识缩了缩肩,却没睁眼,只嘤咛了声。
“回来了?”
楚央掀被子的动作一顿,然后躺下来,将她揽入怀中,嗯了声。
得到回应,师心鸾也不问其他,在他怀里蹭了蹭,便又睡了过去。
等闲朝政他都会与她说,这段时间却神神秘秘的,多半是又在布什么局。他既不主动说起,她便不多问。反正总有一日,她会知道的。
男人嘛,多少都有些大男子主义,尤其楚央这等性情桀骜之人,她懂的。
楚央垂眸看着她沉静的容颜,有些愧疚。怕扰她睡眠,他原本想去书房睡,但又担心她晚上起夜,醒了看不见他会担心。前两日他半夜回来就枕于榻上,她迷迷糊糊起来看见他,怨道夜里寒冷,却原是火炉另择而居。
他哭笑不得,敢情她把自个儿当暖身的火炉了?
世子爷坚决不承认被媳妇当做暖床的工具,但还是乖乖的任由她拉着上了床,枕着他的手臂,靠在他怀中,心安理得的入睡。
想着她畏冷,京城冬日气候严寒,暖阁里捎着地龙,又备着炉火,白日里倒还无妨,夜里的确是冷得彻骨。
十一月三十,沐休,楚央难得没有出门。
早膳用到一半,他道:“王府在京外有一处别院,引天然温泉,清幽雅致,用以避寒再好不过。”
师心鸾正在喝瘦肉粥,闻言一顿。
“你想让我去那住?”
楚央点头,“原本早该带你过去的,但最近我实在太忙,无暇抽身,让别人护送我也不放心。刚巧如今我闲暇下来,今日下午便带你过去,等到年前,再搬回来。”
这是他的体贴,师心鸾自然懂。
“我可没这么娇气。”她用干净的帕子擦了擦嘴角残渍,温雅道:“再冷也不过就是这两个月,我又不出门,能有什么妨碍?搬来搬去的,倒是麻烦。”
“其他事我都可以答应你,但这件事,你必须听我的。”楚央难得的强势,“你呆在屋子里倒是不妨事,可你的性子,哪里闷得住?我已让人回禀了父王母妃,也让紫霜她们去帮你收拾行囊,下午就走。”
师心鸾瞪着他,“你这是先斩后奏。”
楚央笑一笑。
“唔,算是吧。”
难怪她早上起来后就不见紫霜和乐槐,这家伙今日倒是殷勤得很,亲自帮她穿衣梳头。嗯,以往但凡他沐休,这些事都是亲力亲为的,她也习以为常。没想到,这家伙居然瞒着她‘暗度陈仓’。
师心鸾哀叹半晌,很是无奈道:“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霸道了。”
“为你好。”
楚央振振有词,并且十分可惜的叹道:“我连流连温柔乡的机会都舍弃了,不指望你心疼我,总稍稍理解我的苦心吧?”
幸亏一碗粥已经喝完,否则师心鸾非得喷出来可。
所谓温柔乡,不过就是看她怀孕已过前三个月危险期,想开荤了。这些日子又忙,晚上回来怕扰了自己休息,倒也安分。这一闲下来,又惦记上了。
果然是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啊。
师心鸾嗔他一眼,倒也没气他的没正行,“也罢,既是小住,也别带太多东西,省得麻烦。”
“不麻烦。”楚央道:“让你去别院住,就是想让你心情舒畅,哪能缺了这个短了那个?自然要准备充裕才行。”
贫嘴!
师心鸾抿唇浅笑,忽然道:“前几日母妃与我说起一桩事儿,当初前秦王宠幸的那个宫女已经死了,死得无声无息的,很是巧妙。”
“嗯。”
楚央神色淡淡,毫无波澜。
“秦王被贬已成事实,太后就算不忿,却也无力回天。不过她原本就怀疑挽妃,再加上杨氏一案和武安侯府关联甚深,必然会迁怒,所以时刻派人盯着挽心殿。皇上表面没说什么,但难免会觉得太后无理取闹,干涉太多。不过皇上素来孝顺,知道贬了秦王太后定然伤心,再加上宫中真有小人作祟,他也不能容忍,便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可查来查去,似乎与皇贵妃有关。内宫之事,皇后自然也要过问。但是当晚,那宫女就死了,是自尽。”
师心鸾颇有些讶异。
“太后关了她半个多月,看得那般严,都没能让她死,怎的皇后刚插足就自尽了?看来她想一箭双雕,却又在关键时刻点到为止,更让人觉得此事错综复杂,内有隐情。皇后本就遭了皇上厌恶,如此一来,怕是更雪上加霜。”
她目光飘向窗外,雪已经停了下来,树枝阁楼上却都覆盖着厚厚的积雪,昭示着今年冬日的严寒。
今年冬天的这一场雪,看来是下到了仁明殿。
“楚央,你是不是,准备对萧家动手了?”
她声音很轻,询问的话,却是笃定的语气。
楚央没说话。
师心鸾慢慢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