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乐公主去了中正宫待发修行,与萧桓的婚事就这么黄了,原本回京主持两人大婚的萧堂之白跑一趟,年后就要再次去北疆。他常年不在京城,很多事情不甚了解,但每外孙女受了委屈,他肯定是不能坐视不理的。
原本以为只是一个不知廉耻的寡妇,无足轻重。却没想到,他那世子外甥,居然这般在意那妇人,甚至不顾亲情,一味的咄咄逼人,跟他那个白眼狼母亲一样。
龙座上宣武帝不动声色,“带进来。”
殿外立即有侍卫将那认证押着走进。
太监总管刘全也很有眼色的步下阶梯,将楚央展示的证据呈到宣武帝面前,那封信已经被烧毁一半,里面的信却只烧了一角。看来应该是正准备打开,还未来得及看,就被楚央打了个措手不及,慌忙之下扔进火炉。
楚央奉命彻查此事,自然会带禁军。禁军统领韩达是宣武帝的心腹,由他亲自作证,这信定然不可能是楚央伪造的。
萧堂之偷偷瞥一眼那信,心中却是稍稍松了口气。
刺杀未成功,他愤怒却并未太放在心上。楚谦佑就是个武夫,杖没他打得多,心机也不堪一击。却没想到当日他带着禁军出京搜查,还真的搜出了一些东西。
对此他又惊又怒。
惊的是那装有修罗香的瓶子,怒的是北靖王父子的咄咄逼人。
两家本是姻亲,两父子却因为一个早就胜败名列的寡妇与萧家作对。中秋之前,他让母亲下了帖子到北靖王府请他那王妃妹妹回府小聚,没想到她竟无动于衷,竟还将丫鬟给打发了回来。
岂有此理!
萧家的女儿,不一心向着自己娘家,却反帮着外人来对付自己的父母亲人,真是白养了她这么多年!
幸亏当年没送她入宫!
他微微侧头,看向站在正中央的楚央和淡定而立的北靖王楚谦佑,嘴角勾一抹冷笑。
那封信不过一句话。
“事情败露,马上撤离。”
到底还是年轻气盛,以为自己侥幸立了一次功便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了?
呵呵…
幼稚!
他目光毫不掩饰怜悯和讥嘲,而后看向被五花大绑押进来的男子,眯了眯眼,再次笑了。一个小喽啰,不过听命行事罢了,哪里知道什么内幕?
我的好外甥,你终究还是太嫩了。
他放心的摇头,却不期然对上早已看完信向他看过来的宣武帝,那眼神…
萧堂之心中咯噔一声,然后就听见宣武帝不紧不慢道:“这字迹,朕瞧着倒是有些眼熟,依稀在哪儿见过。”
萧堂之脸色再次变了。
那信是他亲手写的…
此时楚央笑道:“微臣也觉得,甚是眼熟。只是兹事体大,微臣不敢妄下定论,还请皇上圣裁。”
萧堂之面色冷峻眼神愤怒。
楚央话说得委婉,禁军统领韩达可就没任何顾虑,他直接抱拳道:“启禀皇上,臣以为,这信上的字迹,倒是与萧将军的书法类似。”
此话一出,百官哗然。
韩达却面不改色,一点不畏惧萧堂之警告仇视的目光。
说起来,韩达和萧家也有仇。
萧堂之有个一母同胞的弟弟,曾和韩达竞争禁军统领一职,韩达胜出,萧家便与禁军统领一职擦肩而过,因此深恨于心,还曾私下派人暗杀过韩达,却没成功。
韩达虽也是武夫,但不笨。他知道自己斗不过萧家,再加上没有证据,贸然向皇上禀报或许还会给自己带来麻烦,故而一直不曾提起。但这不代表他就忘记昔日的屈辱和仇恨。
好不容易逮到今日这个机会,他岂会放过?
“韩统领慎言。”
萧堂之出列,沉声道:“楚大人乃是我的外甥,我又岂会与这些小人勾结害他夫妻二人性命?”
韩达嘴角勾起讽刺。
“微臣也很奇怪,那贼子既敢设下圈套暗杀楚世子夫妇,难道不知世子与萧将军的关系,竟愚蠢得来陷害将军?这实在是让人很费解啊。”
楚央不说话,笑意微微,眼神凉薄。
宣武帝看了眼几人,道:“吴爱卿,你来辨一辨。”
内阁大臣吴景从,乃是两朝元老,年轻的时候做过中书舍人,在先帝跟前做事,许多大臣的笔记他都是认得的。
萧堂之瞅老,眼神又冷了冷。
吴阁老是出了名的大公无私刚正不阿,谁的面子都不给,偏生他还古板守旧得很,皇帝纳几个身份低下的新宠,他都得抖着花白胡子义正言辞的当朝谏言。就因为这又臭又硬的脾气,没少被宣武帝罚禁足。不过虽然知道这老头儿脾气古怪,却也是个十足的忠臣,门下学子无数,皇帝罚他几天扣个几个月的俸禄,也就揭过了,没真正与他计较。
早些年,楚央带着一帮公子哥儿出入烟花之地,也被他参了不知多少回。
所以他没理由偏帮楚央,说出来的话自然公正可信。
萧堂之便是知道这一点,才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