讥嘲的语气,却难掩心酸。
师心鸾手上动作一顿,抬头看他,他微闭着眼睛,也没赶她走,整个人身上流露出一种冷然而孤寂的气息。
一辈子…
她在这个世界的一辈子,只有五年。
将那些公文整理好放回桌上,又继续去收拾地上碎得乱七八糟的酒坛碎片。
她不说话,楚央却忍不住。
“你就那么不愿生下我的孩子?两次…你是不是觉得,都是因为我没推开你?”
楚央一直知道,哪怕经过时间的洗礼,她如今对自己是改观不少,但还没到自己对她那般地步。他不着急,因为这段婚姻原是自己强求来的。
连一个丫鬟都知道她嫁给自己委屈,他还不至于狭隘到连这都不能接受。可他不能忍受的是,她背着自己喝那劳什子避子汤。
一开始她给自己下药,不许自己碰她,他理解。
她设下赌约,自己应下,除了有争强好胜的心理之外,也是希望与她做一对和睦融洽的夫妻。
昨夜她醉酒后的主动和热情让他惊讶又惊喜。她本是冷清之人,若非对自己有情,绝不会如此。他以为,至少已经渐渐走进她的心。
却没想到,当头棒喝。
一碗避子汤,让他彻底清醒。
原来一开始,她就不曾真正的接受自己。在她心里,这段婚姻,依旧只是貌合神离,相敬如宾。
所以他才生气,才愤怒,才痛心。
“阿鸾,你告诉我,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语气里的酸楚和受伤让师心鸾呼吸一滞,指间一个颤抖,便被锋利的碎片划破。刺痛传来,她下意识松了手,碎片掉落,发出清脆的声音。
楚央立即翻身下地,一把将她拉起来,将她受伤的那根手指放在自己口中。
师心鸾一怔。
楚央冷着脸掏出手帕给她包扎伤口,却没说一句暖心的话。
师心鸾心中轻叹,“先吃饭吧,大厨房里做了鲍鱼,母妃说你最爱吃这个,特意送过来的。”
楚央眼中方才升起的一丝柔情因这话消失得一干二净。
“母妃让你来的?”
“不是。”
师心鸾没再管地上的碎片,转身将食盒打开,菜还是热的,刚刚好。
楚央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心却越来越冷。
“我原以为你就是块冰,我也能将你捂化了。可你是块捂不热的石头。”他闭上眼,重新躺下,“既如此,你还来找我做什么?是,是我强逼你嫁给我的,所以今日自食其果。罢了,我还你自由就是。”
窗外光影婆娑,打在师心鸾身上,折射在地面的影子微微僵硬。
“你所受的所有苦难危险都是因为我。待萧家败落,再也对你构不成威胁,我便放你离开,算是我欠你的…”
师心鸾想笑。
萧家那么容易整垮他就不会忍辱负重这么多年了。
就算他早已布局,萧家毕竟是大族,举族倾覆哪是那么容易的?少说也得有个一年半载。而这段时间,他们还得彼此纠缠。到时候,她还能走得掉么?
并未戳破他的小心思。
师心鸾道:“先吃饭,吃完后,我给你答案。包括…我是谁。”
楚央蓦然睁开眼。
师心鸾垂眸摆弄碗筷,“我今天滴米未进,你不是要我饿着肚子跟你说话吧?”
楚央抿了抿唇,终究还是坐了起来。
一顿饭楚央吃得食不知味,没吃两口就放下了碗筷。师心鸾倒是吃得香,还喝了碗排骨汤,吃完后她便走出去,唤来早就被楚央喝退的丫鬟进来收拾屋子。
丫鬟手脚麻利,很快就将书房打扫干净,将碗筷和食盒都带走了。
屋子里安静下来。
师心鸾坐在楚央对面,深吸一口气。
“下面我要说的事情可能有些匪夷所思,却是真实的。我…的确不是师心鸾,或者说不是你所知的那个师心鸾,而是一缕幽魂。”
楚央瞳孔一缩。
惊愕,不可置信,怀疑,探究,深思…总总情绪在他眼中交织,他心绪起伏不定,觉得这实在是荒唐,但想起她前后变化之大以及许多怪异的言辞和超脱礼教的思想。又觉得,好像只有这个解释,才合情合理。
师心鸾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
还好,没将她当做怪物。
心里松了口气,继续道:“我第一次见你,是在祖母大寿那一日,原来的那个师心鸾被陈氏下药,抵不住药性死了,然后我莫名其妙附身在她的身体上…或许是因为我和她磁场相合,或许是因为我和她长得相似,也或许是因为我有一个和她一样的名字…最初我也以为这是假的,只是我做的一场梦。我还未来得及消化并接受这个事实,就迎来了赐婚…”
楚央心口一紧。
“所以你可以想象,我当时有多恨你。”
师心鸾神情平静,早已没了最初的无奈和愤恨。
“至于你曾所谓对我的亏欠,那也不是对我的,是另一个人。所以,你本无需弥补我。若是换了她,大约会很开心。”
这话楚央听得有些莫名。
师心鸾笑了笑,眼神飘忽。
“你还记得,那次在华云寺,我曾说,迟早会告诉你,我心里的那个人,是谁。其实不是我,是她。楚央…她心里那个人不是宫越,是你。”
楚央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没想到吧?”
师心鸾嘴角微勾,“十二年前,她就喜欢你。若我不知道,当初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