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高三,时光的脚步就似乎走得格外匆忙,还不等人反应过来,它已经翩然远去。
每年临近高考,一中的结业学生提前离校的格外多,不是已经考上了国外知名学府,就是已经拿到了国内顶端学府的保送名额,真正留下认真备考的学生只有八成。
沈娇阳虽然不用担心高考,但这段时间过得也是水深火热,许猜一黏糊起来,不只在学校烦她,就连半月一次的假期也不归家了,就只是成天成天的黏着她,直烦得骄阳松口答应他高考之前绝不出国才让他稍微消停了两天,见他这幅黏糊样,沈娇阳索性松口告诉他自己曾和爷爷立下约定,除非等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否则不满十八不得离开华国。
自此之后许猜坦然无视自家老爷子的明令禁止,不止逼着沈娇阳光明正大秀恩爱,还明目张胆跑去沈家做客好几次,虽然一次都没见到沈骄阳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爹,但着实在沈夫人面前刷足了存在感,就差在人家长面前公然宣布沈娇阳未来的所属权了,其霸道无赖的行为气得沈娇阳好几天没理过他。
开玩笑,不趁着现在还在一起多黏糊会儿,大学就是四年异地。
班上空出来的座位越来越多,离别的氛围感染了整个班级,一班的同学们越来越沉默,课上课下,再也没有以往那么欢快了,就连一向没心没肺的张扬都失去了笑容,他越来越抗拒高考,仿佛那考场门一开一合,身边的兄弟进去后再出来,完完全全会换个人,见面先带三分笑,全是虚假和客套。
去尼玛的成长!
张扬烦躁极了,心里有火不知道往哪儿发。
自从上次和李远大吵一架后两人的隔阂就越来越深,张扬很想找他打一架,他心里隐隐期待着他们还能像以前那样,一架泯恩仇,打完还是好兄弟。
但是现实并不给他机会,帝都几方军政势力私下暗斗,连带着商界都格局不稳,许猜和沈娇阳虽然没有挑明,但两人亲密关系从不遮掩,大家仿佛都在一夜之间变了个人似的,许猜依旧懒散,只是眼中锋芒不再掩藏,沈娇阳依旧冷然,但身上气势华贵傲然,至于李远,他终于取下了脸上面具,一跃成为军党科研处的地下天才,嘴角温润眼底深沉,时时刻刻都在算计人心,不再是以前那个对他万般纵容,陪他肆意嬉笑玩闹少年意气轻狂的李远了。
就连班上的同学,私下交流也都变得格外有算计,往日纯粹的同学情谊已然消失无踪。
大家……都变得好陌生。
张扬怔然垂眸,他已经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态度跟昔日死党相处了。
“嘿,张扬,”王珈俯身对他笑,“你怎么一个人坐这儿呢?”
“啊?”张扬坐在树上,回神后茫然的发现自己面前多了一个人,“怎么了,有什么事儿么?”
“嗯……”王珈逆着光,面容明灭不可见,她左手捏着右手,似乎有点儿不好意思,“就是……那个……张扬啊,你们家不是做房地产的么,我听说……你爸想签一笔室内家具的长期订单?”
王珈顿了顿,笑容有些讨好,“我们家公司正好是做室内家具销售的,张扬,你能不能劝劝你爸考虑下我们家?”
张扬觉得自己心里那块微微发热的地方,开始渐渐转凉,思绪仿佛脱离了大脑的掌控,他听见自己问王珈:“怎么突然想起找我说这个?这些不都是他们大人该关心的事儿么,以前可没听你提起过。”
王珈挠了挠头,她笑:“可是我们也不小了啊,以前我爸妈总觉得我还是小孩子,从来不在我面前谈公事,最近老是听他们唉声叹气的,我都十八了,他们觉得我也到了可以接触公司事务的年纪了,就把这事儿告诉我了,”王珈看向张扬,笑容爽朗,“咱们不是同学么,也不是让你做点儿什么,你开口在你爸面前给我家公司美言几句,不管这事儿成不成,我都请你吃饭,成么?”
心头寒凉,脑海一片清明,张扬站起身来拍了拍裤子,脸上挂着的笑容依旧阳光明朗,与往常一般无二,他笑着应下:“好啊,不就说两句话嘛,这饭你可是请定了,不过我爸会不会听我的我可就不保证了。”
不就是戴副面具么,有什么难的?张扬笑容越发灿烂。
“只要你应下就好啦,”王珈双掌合十,神情雀跃,“张扬,你真是太好啦,我还以为你不会答应呢。”
张扬笑吟吟的听完她的话,直到王珈离去,脸上的笑容也不曾变过。
“你看,你这不是适应得挺好的么。”许猜神色慵懒的靠在树上,“还当自己是个宝宝呢,谁都得将就着你?”
张扬强撑着的笑容一下子就垮了下来,抽了抽鼻子喊他,“猜哥。”
许猜不耐皱眉,“我就不明白了,你在矫情个什么劲儿?”
张扬握拳,情绪爆发转身吼他,“劳资哪儿矫情了?!劳资只是心里头难受!难受!”
“有什么好难受的,”许猜敛眸,神色淡淡,“没人能永远单纯自在的活下去,大家只是提前选好了以后要走的路,合则聚,不合则散,这么简单的问题,你在纠结些什么?”
“可是……”张扬眸子暗淡下来,“李远他……”
许猜转身,“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张扬问许猜,“兄弟没得做了么?”
许猜抬脚,头也不回,“我们之间,只有输赢,不论过往。”
同道殊途,过往一切就该尘封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