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楚容亲眼见到这群一个地方出来的叔伯兄弟时,那一双双明亮的眼睛差点没闪瞎了她!
“容丫头,我们一行有一百零七人,一开始什么都不懂,觉得只要拿着刀像杀猪杀鸡宰羊就可以,谁曾想,抡起大刀的时候却是下不去手,一百零七人初战时死了八人。”
“再后来想着不是对方死就是我们死,怎么样还是对方死了的好,所以我们抱成团,几个人护着一个,而那一个只管向前冲杀死敌人。”
“只是不久之后这个人疯了,半夜提刀自杀。”
叔伯兄弟们一人一句,从开始的惶恐,到后来的畏惧,再到现在的麻木平静:“再后来我们都学着杀人,手段不甚灵巧,便从山上的畜生开始,看到一只杀一只,到现在,我们手中也会有军功的人,我们的千户大人说了,等到战争结束,我们能够在军中占的一席之地,为父母妻儿蒙福音!”
好似未来美好的时光就在眼前,几人眼睛迸发的光芒宛若燃烧的烛火。
楚容皱了皱眉,没杀过人的人第一次杀人总会留下难以磨灭的阴影,这些叔伯兄弟生在农村,最多也就杀鸡杀鸭的,上战场就是杀人,也难怪他们会在第一次死了八个。
之后后来死的越来越少,不知道是不是好事。
看着他们眼中的纯善已经不在,唯有压抑的仇恨的兴奋,楚容心里更加忧郁了。
“多亏了五丫头你的那套防身术。”一个比楚容也大不了几岁的少年笑道:“虽然按照招式使出来我们早就被敌人杀了,但不可否认,扔下武器身体相搏,我们从来没有输过别人!”
从小干农活,身体比别人强壮,再加上抓住敌人的弱点,论凶悍,还真是独占鳌头呢。
少年腼腆的抓抓脑袋:“大叔大伯们便动手将他们的武器打落,然后一拥而上暴揍,打不死就行,不能动就可以,只是这些敌人的脑袋被同袍砍了去,夺了军功。”
楚容拧眉,深深的看着这些人,随即将之打发出去,找来尚远:“速速传信给二哥借夜蝙蝠一用。”
尚远领了命令退下去。
楚容找到三胖,道:“你有没有觉得我们这些叔伯杀戮有些重,或者说是为了军功而杀人?”
三胖不解:“有区别么?他们出生入死,好歹有个出人头地的机会,自然要抓住。”
楚容摇头:“可是杀戮太重,难免迷失了心智。”
就像那些杀人的人,一开始害怕得不行,后来麻木不仁,再后来以杀人为乐,这是心理出了问题!
三胖沉默了,细细思考关于叔伯们的事,沉重道:“我听说他们抱团杀人开始,专挑那些瘦弱的,年纪不大的,看起来懵懂无辜的,后来是看品级,碰上伍长百户千户定然舍弃普通士兵,追杀到底,他们手中可是捏着两个千户、五个百户的军功。”
“但愿只是功利心,非是杀戮之心。”楚容隐隐有些心惊胆战。
这样的人用得好会是难以匹敌的杀人武器,用得不好,很可能反噬己身,最终死在手里的武器上。
看来得好好考虑一下了。
三胖见她神色沉重,隐隐有几分压抑,不由得问道:“很严重么?不就是杀人?来了军营,战斗一线,谁都会杀人,杀得多了就变成了习惯,应该没事吧?”
楚容白了他一眼:“杀多了会变成习惯,但是要是心里的魔鬼被放出来,以后一言不合就动手杀人,你觉得会如何?”
三胖咽了咽口水,一言不合就杀人?
连忙摇头:“我们杀人是因为对方是敌人,要是对方是我大成的人,怎么能一言不合就杀人?那可是要坐牢的!”
楚容郑重点头:“看来你良心还没有泯灭。”农人杀人坐牢的观念还在,如此最好不过。
但是那些杀人如麻的人眼中已经没有是非对错,没有国法家规,唯有对自己有利与否,说一言不合就杀人并不夸张。
那时候纵然军功卓越,位高权重,那也是个残忍的刽子手,走不远。
“你是千户,手中人命定然也不少,由你出面为他们疏导才不至于生出别的心思,我给你一个任务,没事就和他们聊聊天,无比唤醒心中身为农人时的良善。”楚容严肃道:“记住了,他们的心态不对,你不要说出口,先摸摸他们的底子,看看心中的杀戮魔鬼是否已经挣脱,没有最好,若是有…”
“我再想办法,杀人狂魔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楚容皱着眉头,曾经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叔伯兄弟,自然不想看着他们有事。
直到走出城主府,三胖脸上的郑重其事灰飞烟灭,取而代之的是暴跳如雷:“好你个五丫头,让我去说?万一他们真是变成只会杀戮的魔头,第一个杀的不就是我了么?”
守在门口的两个小兵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着三胖,口中嘀咕着什么。
三胖没有听见,但不妨碍自己对号入座,狠狠瞪了两人一眼,这才昂首挺胸的离开,怕被他们联合起来吃了,那就一个一个说话好了,就不信单打独斗他还能落后于人!
城主府里的楚容松了一口去,与三胖的说话略微夸张了几分,目的也是警醒三胖,如今烽烟四起,战事不断,的确是立军功、出人头地的好时候,但人总是不容易满足,得到手边的,就想要更好的,人心不足蛇吞象。
转头伏案而书,最前头的几个字赫然是:刺客道!
什么是刺客?
一个顶级的刺客是集飘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