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突的,柯越眉眼一跳。
隐隐的,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远远的,他站在这边山头上,脚下像是定在这土地里了一般,一时间没上前去也没动,就这样呆呆的望着那躺在地上的人。
直到,
时简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似是早有察觉一般转过头来回望自己。
随即,又走到最近的一棵树下靠坐着。
……
他们两人的距离隔得并不算很远,但沿途中打斗的痕迹却格外明显。
杂乱的草地,被压垮的灌木丛,七横八竖的树枝掉落一地。
树干上有着很明显的被尖刀划过的痕迹,插的,刺的,枯老的树皮随处散落。
越往里看,柯越心底越是止不住加速跳动。
紧张,还是震惊?
说不出的情绪,如鲠在喉。
而仔细点还能发现,这些杂乱不堪的,混乱的地方,还隐隐的沾染了些许血迹。
特别是灰黄的土地上,格外刺眼。
而仅仅只凭这些,他甚至能想象出那人脊背狠狠撞击到树干上,刀尖擦过脸颊刺进血肉里时的场景。
激烈,杀戮。
那些似清晰,似模糊的想法却是在心底疯狂滋长,而紧张的,不安的情绪险些吞噬了他的呼吸。
脚下一步一步,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走过来的。
浅浅的河流周围一片树木很茂盛,但中间平地的头顶却没有任何遮挡物,阳光斜斜的照进来,可明明是冬日暖阳,却莫名的让人浑身震颤。
周遭四面八方似乎都被这寒意包围,侵蚀着每一寸肌肤,无论是裸露的还是包裹的。
紧张的,手心冒汗。
柯越走进了些,这才看清了躺在地上的人。
是个男兵,穿着军装,头顶的帽子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柯越不认识他,但手臂上的肩章却很明显看得出来那是蓝军。
嘴唇发白,没有一点血色,双眼紧闭,没有半点生命迹象。
柯越俯身,探了探他的鼻息,果不其然,
死了!
身上大大小小伤痕无数,但致命伤应该是脖颈上那一条长长的口子。
目测五厘米左右,而后脑那一片草地都被染成了血红色,但血液新鲜,看样子刚死没多久。
眉头紧锁,柯越目光由这具尸体,转而移向了时简。
她靠坐在最近的一棵树底下,脑袋靠着树干,微微弯曲一条腿,一直手随意的搭在底盖上,两只手指夹着刀柄,刀尖朝下。
鲜红的血液顺着光滑的刀面流下,凝聚成一滴,落在草地里。
战术头盔被随意的丢在一边,时简一头短发微微有些凌乱,乌黑的一片衬的那张脸愈发的白,却是少了点血色。
前额几根杂毛落到眼睛里,而她却全然不在意。
昂起下巴,微微垂眸,看不清情绪,却能明显的感觉到比平日里多了几分戾气。
柯越认识时简的时间不算短,见过她嚣张狂妄的,冷漠疏离的,却没见过她这幅样子。
略微颓靡,又好像在隐忍克制。
可那副波澜不惊的眸子,似乎并没有因为这一副场面而有半点松动。
柯越身子僵了一下,周遭死一般的寂静,以至于他都能听见自己强有力的心跳。
几乎快蹦到了嗓子眼儿!
他走近了些,却没跟上前去,而是和时简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脑海里的想法呼之欲出,可到了嘴边却怎么也问不出口。
不确定的张了张口,最终用了那蚊子一般大小的声音,
“人是你杀的吗?”
是吗?
尽管在他看来结果再明显不过了。
在此前的半个小时之内,他联系不上时简,也没见到时简的身影,作案时间足够了。
而作案工具,很明显就是那把流着血的军刀!
但仅仅只是这些当然不足以让他怀疑,亦或者在心里肯定。
因为,虽然躺在地上的人不是时简,但她浑身上下也没好到哪里去。
迷彩服上划破的口子大大小小无数,有的还在流血,有的只是伤到了皮肉。
但脖颈处,脸颊上,迷彩服前,却沾染了大面积血迹。
那出血量很明显与自身不符,显然,不是时简的。
而喷洒式的滴溅,也只有近距离接触那男兵被割断大动脉时,喷涌出来的血迹才能形成的。
柯越紧盯着时简,而她却没有半点要回应的意思,而是微微掀起眼皮,撇了他一眼。
他想,大概是自己问的太直白了,所以时简一时半伙儿没法坦然的交代。
于是,他准备换个方式。
而正当他准备开口的时候,时简突然出声。
“不是我杀的。”
当即否认,没有一丝心虚或者犹豫。
波澜不惊的语调,也丝毫没有面对尸体的惊慌或者紧张。
“你说不是你杀的,”柯越眸子猩红,压制着怒气,
“那刚才你有没有和他打斗过?”
“有。”时简如实回应。
“他是不是死在这把刀下?”
“是。”
“所以人是不是你杀的?”
“不是。”
时简微微抬头,目光毫不避讳的直视上柯越的眼睛,
冷静,坚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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