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还记得吗?采荷姐姐是老夫人的贴身侍婢,虽是侍婢,实际上却是内院的管家,连夫人都要给她几分薄面,您待会儿进了佛堂有不懂的便问她……”
采荷虽说了是好事,茯苓还是不安的紧,边走边和秦莞低声嘱咐。
秦莞看着前面带路的采荷,眸色微深。
采荷身段高瘦,肤白唇红模样秀丽,一袭简单朴素的黄衫裙裾翩翩,通身的气度不似下人,倒有几分主子风范,更有甚者,连秦隶都有些怕她。
可她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这么年轻,何以被蒋氏委以重任?
秦府家大业大,秦莞数日之间所见不过冰山一角,连一个管事婢女都不简单,可想而知这位三房的当家老夫人蒋氏会是何等的深不可测。
想起那日所见的蒋氏,秦莞的心悬了起来。
“九小姐还是当年初来锦州的时候到过佛堂,怕是记不得路了,前面就要到了。”
没多时,采荷忽然回头说话,她神态亲和,语气柔婉,笑颜犹如邻家小妹,面对她秦莞也要不自觉放下心防,可秦莞没忘记,适才她在竹林口的轻喝,分明有几分凌厉。
秦莞未曾大意,点点头,“多谢你。”
“奴婢不敢当。”微微一顿,采荷忽然又道,“二少爷性子颇有几分不羁,老夫人也对他十分着恼,九小姐往后莫要和他走的太近了。”
秦莞闻言心底微暖,秦隶行事轻浮,她自会防备的。
通往佛堂的路比秦莞想的要长,从紫竹林出发,经过荷塘一路往南,又至半月湖畔,而后再往东南方向,这路上经过亭台楼阁数十处,皆是雕梁画栋精美非常。
从偏僻之地往前院走,少不得碰见许多仆从,见是采荷带着秦莞,众人莫不神色惊讶,秦莞看得出来,所有人大抵都想不到蒋氏会召见她。
“到了,茯苓在外候着,九小姐请和奴婢来吧。”
沿着一条幽静的小道走到尽头,几株参天的古松出现在秦莞眼前,古松之下,一座古刹般肃穆且伴着香火气的小院静静伫立。
茯苓应是,秦莞跟着采荷进了院门。
外面看起来形似古刹,进了门,却又见兰草桂芝并着水漾青莲,一侧里蔓延整片山墙的绿藤雅致而充满生机,倒也将严肃刻板的氛围驱散了两分。
这是一处两进的院子,前面用来待客,后面是佛堂和蒋氏的歇息之所。
见采荷归来,正屋门前的小侍女忙将帘子挑了起来,然而还未走近,秦莞就听到了屋子里秦霜的说话声——
“凭什么带她去?那样的场合她去了只会给咱们秦府丢人!”
“霜儿,不得胡言,请帖都送来了,怎能不去?”
“祖母,母亲,胡乱编个理由不成吗?好端端的,安阳侯府为何专门请她?难道那件事传出去了,安阳侯府想看我们的笑话不成?”
“胡闹,安阳侯府是什么人家,怎会有这等心思?”
秦莞听了个大概,眉头一皱,请帖?安阳侯府?
“老夫人,九小姐来了。”
采荷笑着通禀,门内骤然一静。
片刻之后,秦莞才听到了蒋氏那古拙暗沉的声音。
“让她进来。”
采荷站在门口,“九小姐请进吧。”
秦莞浅吸口气,往前几步进了屋门,一入屋门,一股子沁人的上品沉香味迎面而来,眼风一扫,秦莞看清了这屋子的诸人。
屋内四人,蒋氏一袭深紫色袄裙盘坐在上首榻上,她手挽一串佛珠,眸子将闭未闭,仿佛入了定,林氏一袭鸦青色长衫,侍立在蒋氏身侧,这边厢,秦霜和秦湘姐妹分坐在敞椅上,见秦莞进来,秦湘面色寻常,秦霜眼底分明有些忌惮,却还是冷哼了一声。
“见过老夫人,夫人。”
秦莞一一矮身见礼,双眸低垂,静静的等着蒋氏开口。
蒋氏微闭的眸子睁开,浑浊的双眼仍然不失敏锐,她打量着秦莞,想到了林氏从黄神医那里问来的话。
脉短气绝,确是会给人已死的错觉,而坊间也有诸多关于人死了却又复活的奇闻,如黄神医所言,这些都是脉短气绝并非真死。
蒋氏转头,目光落在身侧案几上,“拿给她看看。”
秦莞抬头,这才看见那案几上放着一本簿册,林氏闻言走过去将那簿册拿起,而后走了过来,“莞儿,你瞧瞧,这是安阳侯府今日早间送来的帖子。”
秦莞轻轻扬眉,将帖子接过打了开。
林氏又接着道,“安阳侯世子定在两日之后大婚,他们给我们秦府的请帖是早在半月之前就送来的,可是今日,他们又补送了一份,且专门是为了请你的。”
林氏说完看一眼蒋氏,见蒋氏又将眸子虚虚闭了上便自己问秦莞。
“今日叫你来,第一是告诉你一声,两日之后随我们同去安阳侯府参加安阳侯世子的喜宴,第二,是问问你,是否和安阳侯府有什么交集?”
将请帖合上,秦莞也眉头微皱,对安阳侯府她倒是有所耳闻。
安阳侯府祖上军功起家,主宅在京城,近十年淡出了京城的圈子回了族地锦州,虽则如此,因老安阳侯娶了嘉懿太长公主,所以安阳侯府的地位仍然不可小觑。
毕竟从前在京城多年,秦莞对能排的上号的侯门氏族多少都有些了解,可九小姐怎会和安阳侯府有什么瓜葛?
摇了摇头,秦莞直接道,“回夫人,秦莞并不认识安阳侯府的人。”
林氏疑惑不解,秦霜在旁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