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如今是不及从前威风了,”子歌皱皱眉,接着道,“不过她手上的大皇子,却让沈姑娘和谢婕妤颇烦恼……”
“我曾叮嘱过沈寻珠的,”慕容音眸子不悦地一动,“大皇子是我的侄儿,更是皇帝的血脉,他必得要平安无事的。”
“沈姑娘一直记着,您放心。”
子歌一句宽慰,慕容音方才紧簇的眉心才舒展开来:“我不是给过她一副助孕的方子,她用了没?”
“沈姑娘自然是想用,只是——”
子歌话音一转:“那服药差着个一味儿,宫里不好找,她在太医署又没有信得过的人,不敢贸然去要。”
“是什么?”
慕容音眉尖一挑,这倒是她的疏忽了,当初千算万算,却没考虑到这个,当初杜羡鱼开这副助孕方的时候,用药险而怪,其中有一两味有毒性……
沈寻珠不敢贸然找太医讨要,倒也是情理之中了。
“是寒绛草。”
“知道了……”慕容音眼眸一垂,“我马上吩咐天宗找这味药,然后让江家送进宫里,算了……我一副药都给她配齐,省得在宫中徒惹麻烦。”
“你准备准备,我……到时候也想去瞧瞧她。”
“什么?”子歌愕然蹙眉,“您要离开康州?难道说……您要回京去,去看沈姑娘?”
“这是最后一环,”慕容音平淡地说了句,嫣然一笑,“沈寻珠当初走得都那般决绝,没理由……快要到最后一步的时候,我却迟迟疑疑地走不出去了。”
子歌自然知道她的心意是拗不过的,劝说无用,只轻轻点头,道了声“是”。
半年时间,药配齐,托江家送进后宫。
又是半年,后宫里江昭容有孕,晋位昭仪,九嫔之首。
再九月后,江昭仪诞下皇三子,赐名为怀。
春日,和风萧爽,康州的安稳已维持了两年多,边境未曾起过大的战事,小的摩擦却也时常有之。
许慕宽一年中有半年是住在睿王府,不在府中的日子,慕容音便只当他是出去跑商,而也一直在筹谋着与沈寻珠之间的约定。
两人彼此之间绝不多问,相安无事。
如此春光,是上路的好时候……
从前一切的祸根都是从她和薛简身上种下的,斯人已矣,最终还是该她去了结。
宛儿默默地收拾着包袱,慕容音则闲坐窗下,自己与自己对弈,从来欢笑不断的寝堂中,这是最压抑的一刻。
“您不等一日再走么?”宛儿紧紧地将包袱打了个结,“许公子在信中说他明日就回来了,您非要今日走,摆明是要避开他。”
“没错,”慕容音将手中捏着的棋子一并扔回棋篓中,“就是要避开他……我怕他一回来,我见了他,就舍不得走了。”
宛儿轻轻“嗯”了一声,两年来,这二人是如何相处的,她看得再清楚不过,她敢肯定,慕容音解了心结后,定然会选择他。
“那奴婢陪你去,”宛儿语气有些执拗,“你一个人回去,那是私离汛地,肯定做许多事都不方便。”
“你别去,”慕容音态度也很强硬,“我是去背水一战,再说……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只是我和沈寻珠,还有朱惜华之间的事,与旁人没有什么关系。”
“我要你留在康州,替我打点好府中的大小事情,我要你帮着许慕宽,帮我糊弄过这三五个月……”
“那……让陶襄陪你去!还有杜姑娘……让他们陪你去。”
慕容音眼中忽而闪过一丝调笑:“你口里提及陶襄的次数可是越来越频繁了,前日他给你带了一盒桃花酥,还打量着我没看见。说,你是不是对他有意思了?”
“别说我……”宛儿脸上忽而晕开一片海棠色,“我这全心全意地担心着你,你却忽而扯起我的事来了,他、他……傻里傻气的,我岂会看上他?”
慕容音噗一声便笑了,高声吟咏道:“破锅自有破锅盖,和尚自有尼姑爱,只要爱情深似海,麻子脸上放、光、采!”
“嘘!!!”
宛儿顿时慌得来捂她的嘴:“我求你小声些!这要是让云雁几个丫头听见了,还不得笑死我……”
“她们岂会笑你?羡慕你还来不及呢……有个知冷知热的人疼着,哪怕陶襄是有些不着调,可对你,却是真真切切的。每次和杜羡鱼出去办事,回来时总是第一个跑来找你……”
慕容音轻轻一笑,这两人的感情,算是煎药煎出来的,当初陶襄负伤,每日的汤药信不过别人,总是宛儿伺候着,时间一久,却不想生出这样的情愫来。
“宛儿,你要是当真喜欢他,我做主,成全了你们吧。”慕容音倚着窗台,一双眼郑重地望着宛儿,宛儿本就比她大一岁,又在康州白白地耗了三年,不小了……
“这不成,”宛儿固执地一咬牙,“我总要等着你先嫁了,才肯许人。”
“那我要是一辈子嫁不掉怎么办?”慕容音忍不住一笑,“难不成你也一辈子不嫁人?”
“不嫁就不嫁,咱们俩凑合着我一辈子,奴婢伺候您一辈子,反正你是不会嫌弃的。”
“好了好了,这都是傻话,就算我肯,陶襄也不肯。”
慕容音背过身去,悄悄揉了揉眼角,虽说的是胡话,可宛儿显然是真心的,有这样一个人肯以真心待她,也算是不枉了。
“反正我不……”
“那就等我回来,”慕容音才不愿再误了宛儿,只道,“等我从雍京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