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廷两眼圆瞪,来回打量以章瑶为首的一众贵女,似在判断究竟谁才是掌刮廖敏玉之人。
但,奇怪的是,他那凌空挥舞的拳头,却始终朝着荀元惜那个方向!
见状,荀元惜不由得眸光微黯,章瑶她们却是神色各异。
有几个觉得定远侯世子就是故意的,是在吓唬那嚣张的女童;一些却挑眉暗笑,卫家这浑不吝的纨绔子,竟也知道奉承巴结三皇子?
章瑷和那一手任由萧榈拉着,一手捏绢帕抹泪的廖敏玉却是不约而同,嘴角悄然勾起讥诮笑意。
真是个不知规矩体统的混账东西!
身为帝王之子的表哥,都还没来得及开口替她讨公道呢,这浪荡子反倒喧宾夺主,先闹腾起来。
他到底哪来的底气,又凭什么?
表哥纵使再有君子之风,胸襟再宽广,但这会儿气头上,难免不会恼了这越俎代庖的定远侯世子,即便不当场发作他,也必定心生不满!
廖敏玉心下如是想,章瑷差不多也是这看法。
怎料,萧榈的反应,却与她们所思所想截然不同!
萧榈非但没有生气,还因卫廷这毫不见外的举动,而暗自高兴。
如此,方能证明,遥靖兄果然是真心与他结交,并且所言不虚,不仅视他如手足,更是奉他为主,先他之忧而忧,后他之乐而乐啊!
可是……
也是这时候,萧榈才猛然发现,格子间里竟然有人自始至终端坐不动,未曾向自己行礼!
定睛一看,他更是诧异。
咦,璨璨和她母亲,荀府的二夫人沈月怎么也在此?
抬眼对上荀元惜似笑非笑的目光,萧榈一阵莫名心虚,几乎本能的,手一松,就放开了廖敏玉的手,还退开半步。
自幼与荀家女订有婚约,再加上将来能否成大事,还需要仰仗礼部尚书荀颂,萧榈早就暗中派人打探过荀府众人的言行、性情,甚至一些不为外道的秘事,以便将来若然荀颂生变,能够以此胁迫他继续为其所用。
知道自己这未来岳母沈氏与她那曾经以六千对六万,一战扬名天下的父亲沈祎一般,不通文墨、不懂礼规,故此,萧榈并不计较她的不敬。
至于璨璨那小丫头……
昨日误信外间谣传,他还以为这丫头真的毁容了,甚至怀疑,她往日的乖巧、体贴和温顺,全都是为那皇子正妃之位,故意装出来的假象!
容颜有损,名声也已染瑕疵,这样的女人,自然不配再为他正妃。
但是,看在荀颂的份儿上,纳作侧妃还是可以的。
可他绝不能忍,她与自己不是一条心!
更加厌恶,她在自己面前展现的一切,都是伪装!
于是,他深夜登门,拜访荀颂,想退了这门亲事,另择一手握实权的武将之女为妃。
然而,遥靖兄却劝他说:“私以为,外间传闻未必属实,谨言你不妨先在荀尚书面前透个话风,待亲眼见过那荀家七姑娘之后,再作决定。”
说实话,他对荀元惜真是谈不上有多喜欢;但虚与委蛇扮了这么多年“有心人”,难免假戏真做,也生出一二分真感情,便听取了遥靖兄的建议。
是以,他昨夜才会向荀颂提出,要亲自去观澜轩,探望荀元惜。
事实证明,遥靖兄果然没有说错。
荀元惜非但容颜无损,还明显更加聪慧了!
而且,言谈举止虽与往常看似一般无二,却又无端多出一种令人无法言说的特殊韵味,仿佛陈酿的果酒,一口下去,微醺中,又带着丝丝甜香。
何况,这丫头圆脸、杏眼,天生福相,小小年纪,已如芙蓉初绽,稚气未脱却娇美动人,待到可以出阁的年岁,必然更是绝丽!
如此佳人,身后还站着一位能给自己提供颇多助益的祖父,他哪还舍得毁诺退婚?
只要荀颂愿意说服天下寒门士子坚定不移地拥戴他,那他也不介意,给自己这位未来正妃,多一些体面尊荣,表面虚礼,自然更不会计较。
不过,他昨晚去荀府探望时,这丫头分明还伤得下不来床,怎么这一转眼,就跟她母亲出门了?
看那端坐如钟的她,除了圆润小脸略显苍白之外,哪像一个身有伤痛的病患?
一瞬间,萧榈心念百转,习惯性地对荀元惜扬起温软笑容。
“璨璨……”
想问她与沈氏为何在此,再问问伤势,以示关心,可谁知道,他这才刚唤了一声名儿,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就被人把话给岔开了。
廖敏玉不知荀元惜身份,也不知萧榈那未过门的准正妃,乳名就叫璨璨。
但萧榈一见荀元惜,就甩开了她的手,还面露异色,已经足够令她心生警惕。
再听了这一声亲密的缠绵呼唤,廖敏玉再忍不住了,两步过去,抱住萧榈的手臂,就说:“表哥,玉儿这脸,你还是别看了,省得坏了心情。不过,玉儿这一巴掌可不能白挨!”
话音稍顿,廖敏玉抬手指了荀元惜。
“是她,就是这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既然叫得出玉儿名姓,自然知道我是你嫡亲的表妹!可她,居然还敢动手打我?表哥,她这是根本没把你这三皇子当回儿事啊!”
廖敏玉太了解萧榈了,知道他向来反感哭哭啼啼的女人,纤纤指尖点了点荀元惜,便抬手抹去眼泪。
往常在人前,她也是个略显清冷的小美人,只有面对萧榈才放出几分真性情,这一番话,有些小女儿家的娇憨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