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糖朝着四面八方齐射,吓得客人们慌乱地四散逃窜。他们尖叫连连,慌不择路,踩在黏糊糊的奶油和滑腻腻的酒水上摔得连滚带爬。
“我说真的,伙计们,”金克丝吹开眼前得一绺青发,“尖叫有用——才怪呢。”
她跳下餐桌,端起鱼骨头对着最近的一扇窗户开了一炮。
手弩射出的钢箭擦过她身边,没进了墙里。金克丝大笑着跳过摇摇欲坠的窗户,落在了外面的花园里,就地一滚,迅速地站起来。
她本来已经想好了撤退的路线,但当她看向沙维克庄园的大门时,却看到了一辆高大的环骑车正微微闪烁。要是能偷到手肯定好玩死了。
“那我就来试试……”
她把鱼骨头甩到肩后,一路飞奔过去,顺路用手肘打倒了一群蠢笨的沙维克保镖。
她坐进了环骑车手工硝制的皮革坐鞍里。
“所以这东西怎么开啊?”她眼前是一个控制台,上面令人目不暇接地排着象牙质地的旋钮、黄铜的拨盘和宝石形的按键。
“大不了错几次就好了!”
金克丝把最近的一个拉杆用力一拉,然后猛地按下她眼前最大又最红的一个按钮。
身下的机器一阵颤动,先是呜咽,然后变成了逐渐升高的轰鸣声。环轮的外圈开始发出蓝光,庄园的大门也被人撞开了。有人大喊着要她站住。
就好像这样喊有用似的!环骑车的撑脚收进了闪光的轮圈里,金克丝快活地狂叫一声,眨眼便丝疾冲了出去,仿佛是一发超究极死神飞弹。
“拜拜!”她回头尖叫:“派对棒极了!”
***炉谕***
没人知道是谁点起了火,但我们老远就看到了大团的浓烟。
凛冬之爪把我们的部落赶到了北边。
北地荒凉,第一天晚上,就连战母奥尔加瓦娜都忍不住发抖。
第二天夜里,我们的厄努克死光了——起码第三天的晚餐不用发愁了。
等到我们开始攀登这座没顶的山时,那顿晚餐也已经是好久之前的事了。没腿的科里克说这山叫做”老奥恩的半座山”。
我们这位萨满已经神志不清了,但是奥尔加瓦娜逼我们一直带着这个蠢货。
因为战母相信他所说的,我们能不能活下去的关键就在那神秘的青烟下方。
除了奥尔加瓦娜之外,其他人都觉得我们是走在送死的路上。
山坡上遍布着黑石,目之所及伤痕累累。
我们发现了一处由焦黑的地基组成的迷宫——这是一座小城的遗迹,却不在任何一份地图上有过记录。
科里克挂在伯阿林的肩膀上,信誓旦旦地说这地方以前叫炉乡。
东边的乌云透出了闪电,风里裹挟着皮毛沾湿后的臭味,还有发酵的腥甜气息。
派出去的斥候一个也没有回来。大家已经心知肚明,但没人想大声地嚷出那个词:熊人。
我们一直向上攀爬,直到站在了一个巨大的环形坑边上。之后,科里克就看见了火。
这很奇怪,因为科里克不仅没腿,也没有眼睛。
环形坑盆地的中心,一道青烟直入天空。
奥尔加瓦娜安慰大家说,至少盆地四周陡峭的山壁是个不错的避风点。
于是我们开始往下爬。说不定是在往自己的坟墓里爬。热气蒸腾的地面很不好走,但稍微的停顿都意味着引颈就戮。
随后我们就看到了那座熔炉。熔炉外部圆形的穹顶是唯一一个看起来出自手工的东西。
炉膛本身的造型是一尊巨大的公羊头,拼嵌的石板间生着一小撮一小撮的山羊草。
公羊的嘴里含着一团烈火,明亮得就算我们闭着眼睛也能看见。
我们一边挤在火旁取暖,一边听着奥尔加瓦娜布置拼死反击的计划——站着去死也好过在寒风中抱成一团瑟瑟发抖。
我们大部分人都是农夫、工匠或者修理工,不像其他部落那样善战。我们会照顾老人、小孩还有病患。
眼下阿瓦罗萨人远在天边,爱莫能助,但战争却只渴望着饱餐一顿血肉和骨头。
我们对上凛冬之爪虽然胜算不大,起码还有一丝机会。
可如果熊人先发难的话,我们的抵抗就是完全徒劳。那群丑陋的半熊怪物会把我们吃干抹净的。
眨眼间,伴着隆隆的脚步声,它们的战吼越来越响。
臭烘烘的味道变得更加浓烈。几百个熊人冲下了山谷,就像山坡的玄武岩上摊开了一片黑影。
我们拆掉担架做成长矛,在火石上磨利雕刻用的小刀。
老人与伤者会在羊灵的仪式中安息,而剩下的人就要和狼灵跳一支至死方休的舞。等到黎明降临,一切都会结束。
没人看到有谁挑了炉火,但火焰猛然大热,逼得我们不禁后退。
随后,熔炉说话了,声音就像是噼啪开裂的木头。
“沃利贝尔来了,快躲起来。”它说。
“根本没地方可躲。”奥尔加瓦娜对着炉膛里的火焰说。我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面见何人。”敌人都到跟前了。熊人正在包围我们.”
“熊人……可以拦住。其他问题你们自己解决。”熔炉随着话音越来越热。
山羊草着起了火,拼接的石板边缘发出红光,逐渐变成通体的红热。缝隙中嘶嘶地喷出蒸汽。
温度不停地上升。有些人脱掉了衣服想缓一缓,有些人干脆就昏了过去。
又是一波酷热卷来,我们全都支撑不住跪了下来,艰难地喘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