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敏的摔倒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一个内侍指着她道:“兀那良人,还不起来!误了时辰,谁也担当不起!”
黄桃和白梨慌忙将周敏扶起来,向那内侍赔了罪,夹住周敏随众人走入了东华门。眼前是一条开阔的大道,两边宫殿连绵,数队带刀侍卫来回巡逻。往前走了一阵,向右穿过宣祐门,转入一条南北大道。往北又行不久,从左侧的凝晖殿进入到了后宫之中。
众位参选良人第一次入宫来,不免心下好奇,暗自四处张望,却慑于皇宫无形的威压,不敢交谈。一路只闻环佩叮当作响,来到了延福宫内。
一位身着明蓝长袍,腰系红黄双色玉带,头戴翅角乌帽的女官将众人召至大殿上,宣讲宫内规矩毕,着宫女一起起带下去安顿了。
周敏在分得的房内坐着,双目无神,只是盯着窗外的一株石榴发呆。白梨与黄桃不去打扰她,自在房内收拾。忽听脚步声响,却是冷香雪上门来了。
“你怎么回事?”冷香雪在周敏对面坐下,单刀直入的问道。
周敏看了冷香雪一眼,摇了摇头,连她自己也不知从何说起!
冷香雪吩咐她的丫鬟玉洁去门外守着,放低了声音说道:“可是因那段家二郎?”
周敏点了点头,眼泪顿时流了下来。掏出手帕一面擦拭,一面泪流不止。
“哭什么!当心被人瞧见了,告你个大不敬之罪。”冷香雪劝道。
周敏哪控制得住,只觉心里苦到了极点。
“好了,我只问你是否想留在宫里?”冷香雪待周敏稍稍收住眼泪后问道。
“不想留时如何?”周敏哽咽道。
“这容易得很。你只需佯作摔一跤,用石片在身上划一道伤口,等验身时,必定通不过。自可安然出得宫去。”冷香雪道。
周敏沉默良久,思来想去,犹豫不决。
“三日后才验身,你不用急着作决定。”冷香雪柔声道。
“谢谢你,我心里乱得很。若是要留在宫里,又要怎么做?”
“验身通过后,会有女官来问你是要从才人或是美人出身,到时你可选才人。凭你的诗才,定可选入。”
周敏点了点头,冷香雪冷静的态度多少让她的心定了下来,便问道:“那你是留还是走?”
冷香雪沉静的面容起了一丝涟漪,眼里有些许无奈。
“我不知你为何犹豫,我却是无处可逃。即便出得宫去,家父也要将我嫁与武安侯之子吴良为妻。我着人打听了,那吴良粗陋淫暴,侯府之中稍有姿色的丫鬟皆惨遭其淫辱。我宁愿在宫中无恩无宠清净过一世,也不嫁他!”
周敏叹了口气,也将自己与段云睿之间的事情简要说了。
“的确也是为难!不过无论你作出何种决定,只勿要后悔便了。后悔也无用。更不要哭,这后宫里最不值钱的就是眼泪。”冷香雪语气萧索的说道。
一时无言,却已到了饭点。自有小黄门将饭食送来延福宫,黄桃和玉洁领了来。饭菜皆以清淡为主。两人就在房内一道用了。饭罢,冷香雪自回房去了。
周敏欲上床休息片刻,心里却烦躁难安,带了黄桃去前院里吹风。午后的宫殿里静悄悄的,众人皆在小憩。守在殿门外的内侍亦是昏昏欲睡。已是初夏时节,院中草木繁茂,穿廊凉风吹来,只听得树叶沙沙声响。
周敏来到一处花木幽深的荷花亭中坐着吹了半日的风,心里兀自思量着走留的问题。终于还是决定留在宫中。她终究不忍心毁了段云睿的一世前途。
这一世对她而言,可算作南柯一梦,但对段云睿他们而言,却是真真实实的人生。
周敏深深吸了几口气,决定不再为此事纠结,一如冷香雪所言,既然选择了,就勇敢走下去,不后悔,不哭泣。否则只会陷入更艰难的境地里。
周敏下了决定后,整个人清醒了许多。带着黄桃离了亭子,往回走去。路过一架蔷薇时,忽听得繁茂的花叶之后有人说话。忙停了脚步细听。
“徐娘子切记只可从才人出身,否则万事皆休!我不便在此久留,这就去了。”一个女子的声音道。
“还请姐姐上覆娘娘,娘娘的嘱托小女铭记在心,多谢娘娘指点。”另一个女子恭敬说道。
周敏忙拉着黄桃躲到一处假山后面,只见蔷薇花后转出来两个人。前面一个却是宫娥打扮,四处张望片刻后匆匆走了。后面一个该是入宫参选的良人。生得花容月貌,穿一身鹅黄衣裳,恍如花中仙子。
周敏待她走过之后,才现身出来,去找冷香雪商议。
冷香雪刚午睡起来,略皱了眉头说道:“今日来参选的良人约有两百之数,那位徐娘子的容貌也是尖尖儿的了,却为何要从才人出身?”
周敏摇摇头道:“不知那位娘娘是何人?想来位份不低,否则她的宫女也进不来这延福宫!”
两人商议半天,不得要领。冷香雪看了周敏半晌,说道:“你终于作了决定,留在宫里了?”
周敏道:“其实我心里早有答案,只是不愿承认而已。”
冷香雪道:“也好,我两个正可在这深宫里做个伴。”
接下来的几日,周敏只在房内呆着,不愿去串门,只偶尔去冷香雪处坐一坐。这些参选的良人终究青春活泼,很快适应了新的环境,互相走动起来。
这两百莺莺燕燕挤在延福宫内恰似百花齐放,燕瘦环肥,各擅其美。又都有心打扮了,只欲压过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