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敏上床躺下后,一时间竟睡不着。屋外月色正明,透过窗纸渗进来淡淡光亮。周敏睁着眼呆愣愣瞧着撒花销金帐顶,思绪翻飞。
从兰若寺回来后,周敏本打定主意不再理会寺中发生的破事,可觉空长老那番话一刻不停歇的在她脑海里翻涌滚动,搅得她心中不安。这不安的感觉隐约却真实,要去厘清时又虚荡不可捉摸。
忽然间周敏似想到了什么,猛的从床上坐起,这一刻她终于捕捉到了这段日子时常不安的原因。
觉空长老笑得那般笃定,似乎料定了不管她愿意不愿意,都将走上被觉远禅师算透的命途。周敏很有可能真如他们所言,将来会拥有决策天下的权力。
拥有这样权力的人,普天下除了皇帝外,只余朝中有数重臣。以周敏目前的情况,她既不可能入朝为官,更无可能像武后一样君临天下。那么最有可能成为现实的情形,是成为他们当中一个的女人!通过这层关系间接获得左右天下大事的权力。
这其中,成为可对皇帝施加重大影响的女人,更符合那些老和尚们的预言!可皇帝会是那另一颗星吗?周敏本是完全不拿进宫参选当回事,按照当今皇帝爱好美色的尿性,她自认没有被看中的任何可能性。
但现在,她没有那么自信了。
万一她好死不死被选中了,那岂非万事皆休!要真进了宫,那今生便再无与段云睿长厢厮守的缘分了!周敏想到此处心中不安更胜从前。
“不过也有可能是云睿哥将来会当上大官?”周敏安慰自己道。
段云睿才名满京城,平日里十分刻苦,将来金榜题名自不在话下。一旦进入仕,凭借他的才华和国公府显赫的家世,平步青云指日可待。若真是如此,周敏倒放心了。
周敏又想起了周望。他一门心思要送自己进宫,且打小就着力将周敏往宫妃的方向培养。以他的精明程度,岂会做折本的买卖!若一定要找出他这样做的动机来,唯一可说得通的情由,就是当年周望夫妇见觉远禅师时,觉远对周望说了什么话,以至于他生出了痴心妄想。
周敏越想越烦,暗骂那老和尚多事!
她上辈子苦恋一人而不可得,风华正茂却被雷电劈死,命运十分悲惨。所幸老天给了她一个重新开始机会,让她穿越到此,又遇着了段云睿,两情依依,眼看就要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却横里杀出来几个老不死的和尚作怪!
周敏生了一回气后,冷静下来,寻思着不能坐以待毙。不管在哪个世间,要实现心中愿望,都得努力去谋划争取。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她必须有所行动!
现在最保险的做法,就是设法打消周望送自己进宫的念头,永绝后患。只要自己不去参选,就无被选中的可能。至于如何去劝服周望,周敏还没想到。但她决定明天就回家去,不管用什么法子,总要先把这件事做成了再说。
如此想了一回,周敏才迷迷糊糊睡下。一夜无梦。
次日一早起来,周敏直奔老太太屋里,只说离家多日,今天想家去了。老太太自然不舍,要留她再住一段时间。
“你回去也无要紧事,若是想你老子时,我请他过府来坐坐便是。自你母亲死后,这许多年他就再没上过门。原是我看不惯他的作为,不让他来。现在看你面上,我就不计较那些过往了。”老太太叹了口气说道。
周敏一想,现如今林府势力早越过了周府,她何不请老太太来说情,给周望施压呢?当下便点头应了。
恰巧今日是朝中官员的休沐日,林越清正在家中。老太太当即打发了个丫鬟去寻林越清,让他写个帖儿去请周望过府来。林越清昨夜却歇在一个年轻小妾处,此时尚未起身。听得老太太传话,忙起来,吩咐拿来笔墨,立时写了帖子,遣人往周府投了。
早饭过后,周敏将父亲要送自己进宫的事向老太太如实说了,又备说不愿进宫之情由。
老太太听后说道:“这事包在我身上,定要你老子如你所愿。只是你怎的不早说与我知?”
周敏笑嘻嘻的说道:“敏儿早前也没把这当回事,我想着就算把我送进宫,也不可能选得上啦。不过现在我遇到了云睿哥,为保万全,还是不进宫为妙。”
老太太笑道:“你倒坦白!那段家二郎待你如何?”
周敏嘴角上扬,微笑道:“那还消说,他敢不待我好!”
周敏这泼辣厉害模样,惹得在旁伺候的丫鬟们皆掩嘴笑了起来。
老太太轻轻颔首笑说道:“如此,我便放心了。你这性子不像你娘,倒跟我年轻时候有几分相似。姑娘家虽说要温柔贤淑,但也不可一味柔弱,过了头,苦的是自个儿。将来你嫁了人,相夫教子,须得刚柔并济,方能和睦长久。”
周敏端正了身子,认真答道:“敏儿受教。”
说时,林越清、孙赵二位夫人并王氏、林高洁、婉儿妙儿姐妹相继进了屋来。请安问好罢坐定,陪老太太说话。周敏便把前话重提了一遍。
赵夫人道:“你老子忒狠心肠,起这般念头,那大内深宫岂是容易的地方。他不在为官正途上下功夫,偏于邪门歪道上花心思!”
周敏虽万分赞同,却不好回答。林越清偷瞧了赵夫人一眼,也不则声。
孙夫人一早听说林越清又歇在了新纳的小妾处,知赵夫人心头不快,此番言语却是指桑骂槐。因微微笑道:“听闻二叔一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