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敏只顾饮酒,不觉已有五六分醉意,酒劲上涌,一张脸红扑扑的,看那两个侍卫的眼色越发迷离,还要喝时,被冷香雪劝道:“别喝了,待会儿醉了,这不是在家里。”
周敏笑嘻嘻道:“正在兴头儿上,偏你来泼冷水。”
冷香雪不理她,只把酒壶抢过来,不教她再喝。那两个侍卫勉强喝了几杯,记挂着身上重任,任周敏如何劝,只是不敢喝。周敏无奈之下,唤来店家结了酒钱,一边一个,搂住两个侍卫的腰,大剌剌的往楼下走去,引得食客人人侧目。
张许二人被周敏毫不避嫌的举动吓得浑身僵硬,又不敢动,十分辛苦。同时心头暗骂余伟光把这苦差派来坑人。岂知余伟光亦是被逼无奈。
冷香雪见不是事,把周敏拉过身边来,将两个侍卫从水深火热之中解救了出来。周敏还要去河边看芍药,被冷香雪好说歹说劝回了周府。
两人在周敏原来的房间里换衣裳时,冷香雪道:“你适才可有点忘形了!别忘了你终究是皇上的妃子,对那两个侍卫动手动脚,成何体统!被人知道了,你难逃罪责,他俩个也要跟着遭殃!”
周敏不忿道:“凭什么他可以左拥右抱,我却要守活寡!”
他自然是指皇帝,这话让冷香雪哭笑不得:“你在胡说什么?!”
周敏道:“我只是觉得不公平罢了!”
冷香雪实在无法理解周敏这种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大逆不道的想法,只当是醉话,也没往心里去。换好衣裳来到大厅上,喝过一碗醒酒汤后,周望把周敏请去内堂说话。
“女儿啊,如今你已成宸妃,应了当日觉远禅师的预言,为父这么多年的苦心得报,不知多么欣慰。你在宫里定要小心服侍皇上,不可耍性子!须知君威难测,一个不小心,后果难料。”
“女儿知道啦。父亲还有何话吩咐?”
周望略踌躇了片刻,才笑道:“是这样的,以你身份之尊,为父只是一介五品郎中,实在是有损你的颜面……”
周敏道:“父亲的话女儿已尽知,但请放心,这事不用父亲开口,女儿也自会打点。”
周望顿时心怀大开,满脸笑容,说道:“既如此,你可早早回宫去,免出纰漏。”
当下周敏和冷香雪上了马车,在张许二人的护送下神不知鬼不觉回到了颐苑。周敏赏了两个年轻侍卫后,上床躺下睡了,一夜无梦。
次日起来,天色阴沉欲雨,湿暖的风从南面袭来,吹得附近树摇花落。待周敏吃过早膳,几声雷鸣响动,大雨如约而至,唏哩哗啦将颐苑笼罩在浓密的雨幕中。
周敏忙吩咐黄桃等人把门窗关上,摆下棋盘,要跟冷香雪下棋消闲,忽传来一阵急促的拍门声。
黄桃奇道:“这等大雨,会是谁呢?”
一壁走去开了门,一团挟裹着雨气的劲风猛的灌进来,搅得珠帘乱响。周敏抬头看时,却是赵启快步走了进来,脸上挂着明媚的笑容,朝她叫道:“还好走得快,不然就淋成落汤鸡了。”
周敏呆愣愣站起身,说道:“下这么大的雨,你还跑过来?”见他身上落了些雨点,脸上头上亦沾了些雨珠儿,不由自主掏出手帕轻轻帮他擦了去。
赵启微低了头,方便周敏替他擦拭,一面笑道:“我来时,还没下雨呢?”
周敏嗔道:“你的随从也没给你撑伞么?”
赵启笑道:“这么大雨,不撑伞,早湿透了。你们在下棋呢?”
冷香雪这才答话道:“正待猜枚,皇上就来了。”
赵启笑道:“那你们继续,我在一旁看着。”说罢就在周敏身旁坐了下去,仿佛昨日之事从未发生。
周敏心里升起一股真实的难以抗拒的喜悦之情,忙叫白梨去煮姜茶,又让黄桃去招呼守在门外穿廊和路亭里的侍卫去偏殿里避雨。
窗外雨势未减,风吹着雨,敲击着楼顶黑瓦,屋后蕉叶,堂前水缸,混成了最动听的背景乐,三人围坐在棋盘边,一面走棋,一面闲聊。
周敏棋力本不敌冷香雪,又有赵启在旁分了她的神,输得分外难看。
“都怪你,说三道四的,害我输得这么惨!”周敏埋怨着在赵启大腿上使劲捶了一记。
赵启“哎吆”一声,失笑道:“明明是你棋力有限,倒怪上了我来。”
周敏道:“我不行,那你厉害那你来下啊!”
赵启不知死活的笑道:“我来就我来,就你这水平,我还真比你厉害点。”
周敏毫不犹豫又在他腰间捏了一把,才觉解恨,又对冷香雪道:“雪儿,你不用手下留情,替我狠狠教训教训他!”
冷香雪见两人打来闹去,心中好笑道:“我尽力而为吧。”
冷香雪素来棋力高超,罕逢敌手,岂知对上了赵启,绞尽脑汁也才勉强赢了一个子儿。落后又下了两局,却是一胜一负。冷香雪知皇上找周敏有话说,便推累了,起身回房去了。
赵启得意洋洋的对周敏笑道:“怎么样?我没吹牛吧!”
周敏白了他一眼,走到窗下,俯身推开窗户,清新的风吹进来,令人神清气爽。雨已下的小了,淅淅沥沥,天地间如笼了一层薄雾。远处的风景缥缥缈缈,看不真切。
赵启来到她的身后,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柔声道:“昨天怎么发那么大火?”
周敏没有回头,淡淡道:“你又何必明知故问?”
赵启轻轻一叹,沉默片刻后才道:“你不是爱上了段云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