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崇祯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口中道:“军国大事,岂有如此戏谑?皇太极要是真不要脸,将他老婆送来呢?”
郑冲笑道:“他不要脸,臣也不要脸,臣那口信又没签字画押,难道收了他老婆,臣就真要投降?到时候教他赔了夫人又折兵,头上戴一顶绿帽子。”
洪承畴在此呵斥道:“胡说八道!”
崇祯却笑得前仰后合,摆手止住洪承畴道:“洪卿家也不必着恼,这郑卿家虽然言语粗鄙,但此举或许会令皇太极恶心好一阵。他市井武将出身,粗鲁一些也无妨。”
说笑一阵,君臣嘲讽了皇太极一番后,崇祯望着洪承畴和郑冲正色道:“两位卿家安心统兵征战,朝中有什么流言蜚语,朕自会明断。”两人一起拜谢了。
赐宴之后,洪承畴和郑冲告退出宫,两人一前一后沿着紫禁城长长的甬道步行出宫。
“郑冲,本督此前曾派了细作在江南白莲教内,可去了福建之后,便没了消息。”忽然洪承畴开口低声问道:“你可知其中缘故?”
洪承畴忽然问起白莲教内应之事,郑冲心头微微一惊,洪承畴在白莲教的细作已经被郑冲干掉,难道这老狐狸闻出什么味儿来了?
“不知道,督师曾派细作到过福建么?”郑冲一脸无辜的样子,诧异的反问道。
“不知道就最好。”洪承畴似乎没打算追问下去,只简单说了一句,便又迈步前行。
“郑冲,朝鲜之事就拜托你了,你放心,建奴一旦对朝鲜用兵,本督自会在宁锦出兵牵制。”走着走着,洪承畴忽然又开口道:“东江镇的军饷拖欠许久,到了宁锦之后,本督也会尽量匀些出来给东江镇拨去。”
郑冲微微一愣,急忙躬身谢了,口中道:“督师放心,有小将在辽东,定会保朝鲜无恙。日后若是建奴对宁锦用兵,小将也会出兵牵制。”
洪承畴面色肃然,点点头道:“若能如此,最好不过。你也放心,袁督师是袁督师,洪督师是洪督师,东江镇之事,有邹侍郎、侯公公、吴御史在,本督不会太过插手。”
郑冲也道:“洪督师也请放心,毛总兵是毛总兵,郑总兵是郑总兵,东江镇不会闹出什么尾大不掉的事儿。”
洪承畴回头望去,两人很有默契的对望一眼,便又接着行路。
顿了顿,郑冲叹口气道:“洪督师,我反倒是怕朝中的党争,你我皆是闽人,今后只怕朝中对闽党会有打压之势。”
洪承畴点点头道:“不错,温首辅心胸太窄,他又在朝中,而我俩在外,的确要防小人暗箭。不过你也别灰心,皇上圣明,只要皇上信任我俩,万事好办。”
郑冲微微摇头不语,说实话他最不相信的就是崇祯!一个人说可能崇祯不会信,就怕今后许多人说,难保崇祯不会起疑心,要是自己能有一个在崇祯身边说上画的人该多好。稍后郑森就会被送到京城来念书,郑冲可不想国姓爷在过得不好。当下郑冲开始迅速思索,该如何提前预防温体仁的背后中伤。
“朝鲜事,首在另立新主,而另立新主,首重一个快字!”洪承畴的官靴稳步踏在地上,说的话字字如泰山:“你回去后,当引奇兵,骤袭朝鲜都城汉阳,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朝鲜王都,废立事当可水到渠成。”
说到这里,洪承畴忽然停住脚步:“然而突袭朝鲜王都,需有朝鲜内应,可有人选?”
郑冲道:“朝鲜李倧麾下西人党皆可用,尚有平安北道都护府使李廷彪亦可先用。”
洪承畴咦了一声道:“李廷彪?听闻此人乃李珲侍卫出身,杀临海君之事乃其所为,朝鲜废立之后,李廷彪当诛。”
郑冲颔首道:“督师提点的是,李廷彪此人也只是暂且一用,末将心中自有定断。”
洪承畴借着灯火看了看郑冲,手指点着郑冲,长出一口气淡淡一笑道:“本督为官一十七载,督抚任上六年,遍阅大明官场文官武将人等不计其数,说大话的也遇上过不少,但不知怎么的,就你的话,本督却听着舒坦放心。”
顿了顿,洪承畴目光凝重起来,望着郑冲一字一句的道:“辽东、朝鲜那里,本督可以放手让你行事,但你要答应本督,一定要守住东江镇!守住朝鲜!倘若你丢失朝鲜,退守皮岛,本督斩你的尚方剑便会随行而至!你懂了么?!”
郑冲摸摸鼻子微微一笑道:“督师放心,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洪承畴微微颔首当先便走,也不回头,口中朗声道:“朝鲜事便托付于你,末教本督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