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两人这一番用意还是有些效果的,不仅成功激怒了况大人心头的怒气,就是百姓之中,也有不少愤愤不平之人,着实让两人涨了一回脸面,觉得这趟金家之行没有白走。
况大人铁青着脸沉吟了一会儿,重新将惊堂木敲了一下,喝道:“来人!“
又有两个衙役上前抱拳道:“小人在?”
况钟道:“再去金府拘拿金公子前来受审?“
此话一出,百姓顿时纷纷叫好,虽说拿人失败,但谁都看得出况大人的决心,在百姓看来,官府有了胆量,就没什么事情办不成的。
也有人摇头叹了叹道:“不知不可为而为之,愚人也;知其不可为而不为,贤人也;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圣人也。况大人大概还不知道金公子的厉害吧了,这次有好戏看了?”
议论纷纷之中,那两个衙役并没有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了看刚才回来的两个同伴,越发不敢去了,这哪里是抓人,分明是去受虐啊?自己这小身子骨能惊得起金公子那凌厉的一脚,只怕是半脚就要了我的小命,这金家是去不得,去不得的?“
两人打定了主意,就那么站在哪儿不动,反正这么多人看着,大老爷你再怒也不至于下来打人吧,那还不落下一个不堪重用的恶名,再说了大老爷是文官,手中没什么力道,可不是那金公子能比的,就算是被大老爷子痛打一顿,也好过金公子那飞来的一脚,至少有命在,门牙还能吃东西,不漏风。
两人这么一番计较,越发站着不动。
场上围观的人也不是傻子,哪里看不出端倪来,心道:“这官家一定是怕了,拉出两个胆小的装装样子,待会儿知道金家惹不起,随便找个理由也就算了,今日这案子怕是又要拖下去了?”
众人议论纷纷的话儿,一句不落的落在了况钟的耳朵里,只把况大人一张老练涨得通红,都说苏州百姓刁,那里是百姓刁,分明是朝廷没有展现朝廷的威严,使百姓对朝廷失去了信任,才让百姓有了风言风语的接口,人都说,民是草,官是羊,”刁民”则是毒草,它可以防止羊暴殄天物。反过来说,民是羊,官是狼,”刁民”则是刺猬,它可以使狼谨慎下口。眼前的这些百姓分明是一群饱受大户富户欺负的穷苦人家,哪有刁民的本事。
明白归明白,但讽刺的话儿听在耳朵里,还是有些不好受,看着堂下站着不动的两个衙役,心头顿时有了怒火,狠很瞪了两人一眼,道:“你们身为衙役,本府让尔等去抓人,尔等为何不动?”
两衙役心道:“大老爷真会开玩笑,事情不是明白的么,这金家的人是能抓的么,大老爷你做做样子也就算了,咱们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的脸面,这会儿不去,百姓只会说我等衙役办事不利,不会说你知府大人畏惧金家,可一旦去了金家,又抓不来人,那岂不是让人说你知府大人是庸才么?”
“大人,非是小人等不敢去,实乃是那金家太过霸道,去了只怕也抓不到人,万一闹起来,金家仆人那么多,吃亏的还不是百姓么。所以……?”左侧的衙役小心道。
“住口!”况钟大怒,道:“本府让尔等去金家抓人,那是是执法,是尔等身为朝廷衙役做了便是抓人的公务,尔等拿着朝廷俸禄,本府让尔等抓人,尔等却畏缩不前,身为衙役该当何罪?“
那两衙役只当是知府大人雷电大,雨点小的发泄,好趁机下台罢了,所以谁没在意,仍旧站着没动。
况钟继续道“那金蟠凶暴强悍,好争斗,仗着架势为祸乡里,尔等身为衙役平日里不管也就罢了,如今本府衙升堂审案,不过是让尔等去抓应当抓的人罢了,为何尔等不敢去,为什么这金蟠不过是一阶百姓罢了,为什么他比你们执法的还要凶横,你们就没想过这其中道理么?”
这几句话问得理直气壮,气势汹汹,却无人敢啃声。
况钟道:“往日本府听人说,苏州衙役,多无赖之徒,倚仗官衙之势,巴结上官,并与劣幕、恶吏等联为一气,敲诈勒索,侵害平民,为恶乡里,被时人称作”衙蠹”,比一方恶霸更可恶,那时本府总觉得这是百姓对衙役的误解,衙役有坏的,当然也有好的,他们为百姓伸张正义,打击乡绅恶霸,堪称我大明百姓的保护神,时至今日,本府才知道自己错了,衙役里没有什么好人,有的只是倚仗官衙之势,巴结上官,敲诈勒索,侵害平民,为恶乡里的衙蠹,什么伸张正义,那都是为自己脸上贴金的好话而已,当不得真?你看看他们,算是你们的同伴吧,只因为去抓了人,被人肆无忌惮的打成了这样,你们就不想想,为何那些劣幕、恶吏可以毫无顾忌的起伏你们呢?那是因为你们没有胆量,没有底气,没有担当,在他们的眼里,你们就是一群唯唯诺诺的贱民罢了,你们没有胆量对他们说不字,甚至连他们打了你们的兄弟,抢了你们的田地,夺了你们的银子,践踏了你们的人格,侮辱了你们的尊严,你们都不敢说一个不字。“
况钟的声音不大,但锵锵有力,刚刚还吵闹的知府大堂,立即变得安静了下来。
那数十个衙役面露窥觊之色,低头不语。
况钟继续道:“你在看看你们身后的百姓,他们本该受你们保护的,可你们都做了什么,敲诈勒索,将从大户富户哪里受到的窝囊气全都撒在他们身上,仗着朝廷给了你们这一身衣服,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