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峥一笑道:“善心如水可不敢当,充其量只能算是做好一件小事吧了?“
徐朗道:“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善即使是小善也是善,大人此举看似微不足道,但它带来的温馨都会在赠花人和爱花人的心底慢慢升腾、弥漫、覆盖,想必那爷孙女二人必是如此?“
杨峥只觉得这话儿好生耳熟,却一时想不起在那里听过。
两人说说笑笑绕过长廊,便进了另一个院子,与外面的喧闹先比,一进入了这里放,这一切仿佛都安静下来,先前大厅里,回廊中的欢闹声,以及唱曲的曲子声,甚至有些男人调笑女子的声音,似变得远了许多,仿佛那是很久远的事情一般。
杨峥暗暗点了点头:“这倒是个喝酒的好地方?“
正要询问徐朗定下的雅间是哪一件,就在这时,听得一个爽朗的声音道:“昔有霍家奴,姓冯名子都。依倚将军势,调笑酒家胡。胡姬年十五,春日独当垆。长裾连理带,广袖合欢襦。头上蓝田玉,耳后大秦珠。两鬓何窈窕,一世良所无。一鬟五百万,两鬟千万余。不意金吾子,娉婷过我庐。银鞍何煜爚,翠盖空踟蹰。就我求清酒,丝绳提玉壶。就我求珍肴,金盘脍鲤鱼。贻我红罗裙。不惜红罗裂,何论轻贱躯!男儿爱后妇,女子重前夫。人生有新故,贵贱不相騟。多谢金吾子,私爱徒区区……?”
声音一落,立即引起了哄堂大笑,站在门外的杨峥也忍不住笑了笑,这词儿的大意他倒也知道,说的是当年,有个霍将军的门人冯子都,曾经依仗将军的势力,调笑当垆卖酒的胡姬。这位胡姬,当年只十五岁,在一个春光明媚的日子独自在门前卖酒。胡姬什么样子呢?那容貌自不必说,那服饰也别具匠心——她系着长长的丝绦,穿着大袖合欢衫;头上戴着蓝田美玉的饰物,耳上戴着大秦宝珠做的耳环;那发髻更是戴着无数珠宝,世上罕有,一只发髻上戴的珠宝就值五百万钱,两个发髻就价值千万多钱。没料到胡姬的美丽招来了冯子都这个花花公子,他娉娉婷婷地来到了胡姬的酒坊,看那白马银鞍多么气派光华,那车盖簪缨多么华丽眩目。他先是要酒喝,胡姬提着玉壶送上了清酒;他再要佳肴,胡姬用金盘捧出鲤鱼鲙来待客。没想到这小子本意不在喝酒吃饭,却拿出面青铜宝镜赠给胡姬,还不顾“男女授受不亲”的嫌疑给她系在红罗带上。胡姬翻了脸,当场扯断红罗带,将铜镜还回,正言道:“男人总是心爱新妇,而女子却永远最看重前夫;人生就是这样,相遇得有早有晚,人有新有故;我对我的故人不会因为富贵还是贫贱而负他——多谢您的好意,但是,你爱我也是白爱了!说起来说的是一名胡姬柔中有刚、义不容辱的严辞拒绝豪奴的调戏的事情,本是一件让人谴责的事情,但这会儿听来,尤其是这个声音,不免让人发笑。
杨峥与身后的徐朗相互看了一眼,彼此微微一笑冲着那声音的雅间走了过去。
门前的小厮听得动静立即迎了上来,待知两人是这雅间的客人,又慌忙给两人打开房门。
木门被缓缓打开,杨峥只往里面扫了一眼,便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里面,以黄福为首、依次是张本、高航、张翼、金一笑、许震,还有几个靓丽的胡姬在一旁嬉笑。
听得动静众人纷纷扭头看来,待目光落在了杨峥与徐朗的脸上,纷纷起来抱拳行李。
杨峥拱了拱手便走了过去,以黄福为首向左侧退出了一个位,让杨峥坐了首位,徐朗坐了次位,刚坐下一个胡姬立即迎了上来,伸出晶莹圆润的臂膀,从桌上端起茶壶,往杨峥的茶杯上注满了茶汤。听得滋溜溜的水声,杨大人这才看了一眼圆桌。
桌上的东西并不多,一壶茶汤,几盘瓜子硬果,四碟甜酥点心,还有几盘他说不出名字的糕点,虽是如此,但碟子显然都是精心制作的,小巧玲珑,配上桌上的古韵气息,小小的一桌竟十分的漂亮,让吃惯了江南古色古香酒楼的杨大人眼前一亮,心道:“还别说,这胡姬酒肆,还别有一番滋味了!”
喝了茶汤,吃了几粒果子,站在一旁的胡姬也不知谁喊了声,胡琴拉起,胡曲随之舞动,那柔美而丰盈的娇躯,本就没几件衣衫,此时也硬是脱去了几件,如此一来,可就有些不宜多看了,但除了杨大人之外,其余众人并没觉得不妥之处。
如此一来,杨大人倒觉得自己小题大做了,目光也大胆了起来。
曲子越来越欢悦,七个环肥燕瘦的胡姬随着乐声旋转跳跃,白皙的臂膀,不时舒展,舒展之间,舞姿辗转,投足之余,便见迷人的曲线,先前因杨大人到来而沉浸的雅间立即变得暖洋洋起来。
而站在一旁的几个胡姬说笑之间,也撕开了刚才的神秘面纱,随着气氛的暖洋洋下,陌生感也去了大半,取而代之是更为亲近的气氛,所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如此一叹,人心自要靠近了许多,几个大胆的更是开始相依相偎,欢声笑语了,偶尔一个大胆的胡姬将丰腴的朱唇贴在某一客人的脸上,立即引来了轰然叫好,虽是如此,但也浅尝辄止而已,所以气氛虽好,却没有出现出格的画面,让杨大人暗暗松了一口气。
在如此欢闹的气氛下,若不融入进去,未免显得格格不入,可太投入又非己所愿,所以最好的法子,就是找个话儿说,如此一来,既没有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