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烈日炎炎。
处理好李公子的事,苏泠月便打算尽早回府去,但京城的巷子甚是交错复杂,她一路弯弯绕绕地,终于来到了明仁巷中。
走得颇有些疲累了,她长长舒出一口气,两指夹着一张薄薄的银票,迅速揣入怀中,心中欢喜得很,又赚了一大笔钱。
她微微扬唇,那个李公子,若不是顾念着他还有用,才懒得浪费那么多唇舌。此刻十分口渴,先去找碗水喝吧。
可还未转出巷子,便被人堵住了去路。
来人气势逼人,苏泠月暗惊,却未开口。这人来意未明,她断不会先落了威风,只静静对峙。
对面的男子身形颀长如修竹,生得又极是俊美,面如冠玉,眸若暗藏墨海,却生出点点星辉,眉宇间漆有轩昂之气,薄唇轻抿,看不出喜怒。发束白玉冠,一身龙胆紫色直襟长袍,窄袖边绣着金丝祥云纹滚边,腰间束暗紫色宽腰带,缀有月白色滕花玉佩。
他身上自有天成的贵气和清冷疏离的气息,两者间不仅不相冲突,反而还相得益彰。
苏泠月暗忖,这样的人她倒是第一回见,俊男倒是俊男,只可惜怕是来者不善。
“那个棋局可是你破的?”男子清冷好听的嗓音响起,冷漠之中带有不容拒绝的迫人感。
“不知公子说的是什么棋局?”苏泠月心中一跳,只觉危险,面上却是不显,敷衍道:“我不过是一介乞丐,哪里懂这些呐,您怕是认错人了。”
“方才的事情,我都看见了。玄南棋社的那棋局可是你破的?”男子开门见山,踱近一步。
“公子说笑了,我连棋子都认不全呢,哪里会破什么棋局啊?至于你说的玄南棋社,我更是不曾听说。”苏泠月作胁肩谄笑状,却暗道不好。
这人一看便知是个危险人物,若是贸然承认了,只怕会惹祸上身。
“您定是认错人了,若无其他事,小的得赶着去讨饭了。”苏泠月笑。
男子也不说话,只是冷沉着脸色,以挺拔高颀的身子挡住了她的去路。
苏泠月无奈只得讪笑道:“公子能否行个方便?”
言下之意便是要他让路。
男子闻言若有所思地沉下眸光,片刻后点点头,侧身让出路来,示意她离开。
苏泠月不疑有他,赶紧拾起步子就往前疾走,孰料想后颈的衣领却突地一紧——
她被这人拎了起来!
片刻后脚刚触到地面,苏泠月便觉自己的身子被推到墙上,继而一股微大的力道欺身而来。
竟是他压制住她的肩,顺带着将她抵在了墙上,只听得他漠声道:“行个方便?当然可以。”苏泠月只觉心被提了起来,他又慢道:“只要你坦白,我又何必难为你。”
苏泠月看着眼前男子俊美无铸的面容,只觉心中惊悸不已,下意识便开始奋力挣扎,“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此举却教男子始料未及,惊诧之下只能横过手肘掣在她胸前,意欲制住她的动作。
但片刻后感受到手腕下绵软的触感,才有如醍醐灌顶,这个小乞丐,竟,竟是个女子?
苏泠月见他僵住,顺着怪异的目光下移,这才发现他的手……竟,竟压在她胸前!
“你!登徒子……”巨震之下,苏泠月却是轻易地挣开了他的钳制,下意识将手横在胸前遮住,颇为怨怒地狠瞪着对面挺拔俊逸的男子。
“失礼了。”只见他向后退了几步,方才还雷厉风行的人此刻竟有些嗫喏起来,“我……不是有意的。”
苏泠月怒上心头,心中冷哼一声。
她下意识将头偏往一边,便自然未见得男子的耳根悄然染上了一抹红晕。
半晌,他轻咳了声,道:“你只要将那解棋之事说明白,便可立即离去,我也不会再挡着你。”
苏泠月气结,看来这人是不肯轻易罢休了,真是厚脸皮。
不过为何他要执着于玄南棋社的事情?若是能未卜先知,会在此处遇上他,说什么也不会去赚那么一点小财。
念及此,苏泠月十分懊恼,但事急从权,理智告诉她这个男子绝非等闲,恐还是个王公贵族。况且他身量颀长,凭刚才轻松拎起她的举动看来,武功必是十分了得。
若是硬来,吃亏的只会是自己,方才的事情不就是很好的前车之鉴么?不,她必须得走。
惶急之下,苏泠月瞬间便有了对策,只听得她清凌凌的嗓音响起,“此事是为机密,你且过来,我小声告诉你。”
顾景颐的星眸中划过一抹意外之色,他凝眸,只见她身形纤细,脸上数道原本本浓重的炭灰似乎被她不小心擦掉了,变得有些浅淡。
于是难掩其肤白胜雪,水莹玉润,几缕乱发粘在额上,用布条束在脑后的单髻散落了大半。
明眸里闪着傲气的光芒,竟像极了那含苞待放的蔷薇花。
他轻易便捕捉到她眸底狡黠的光泽,明知有异,但仍是依言上前,走近了几步。
“你说。”顾景颐淡声道。
苏泠月眼眸微转,假意拧起秀眉,摇头低声道:“太远了,我怕隔墙有耳,你再凑过来些。”
“好。”顾景颐却是一愣,略一沉吟后,他又踱近几步,不得不矮下身子凑近一些。
苏泠月只觉有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男子身上清新好闻的气息近在咫尺,心道应当差不多了。
在他看不见的角度里,她的唇畔漾开了一抹惊鸿绝艳的笑意,侧身将樱唇缓缓凑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