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到齐王府来了后,一连着几日得了安静日子。
可是自古暴风雨来临前,都会安静得有些怪异,这一回果然也不例外。
那几日,顾景颐待她睡着后,都悄无声息地去了书房谈事,苏泠月为了不让他担心,假意装作不知。
她当然晓得,近来京中十分不太平,顾景颐自然忙得焦头烂额。
然而这种虚假的平静在她端茶到书房那一日终结。
许是事情真的很严重,顾景颐专注得连她走近都未曾觉察。
“于英候也倒戈了?”顾景颐的声音有些意外。
“是。”喻文的声音带着一贯的冷硬,但这回却夹杂了一丝痛心,“方才暗卫来消息说,陛下……忽然病倒。”
“怎么回事?”
“应当是怒急攻心,一下子就倒在御书房了。”
喻文不善言辞,但口中的消息却足以令人揪心。
“殿下!宫中急召!”一个侍卫行色匆匆地奔过来,面上尽是焦急,“王妃……”
顾景颐听见他的声音,正欲踏出房门,不想却听见他唤了一声王妃,转眸果然看到苏泠月端立在一旁。
“泠儿你……”顾景颐微微吃惊。
苏泠月抬眸看他,很容易便捕捉到了他眸底惶急的神色。
“我和你一同去吧。”苏泠月定定看着他,眸中尽是坚毅,“景颐,让我和你一起去。”
“好。”
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入了宫,这才过了年关,宫中还处处张灯结彩,红绿相映成趣。
苏泠月却无端觉得凄冷。
甫一入了紫宸宫,这种凄冷的味道便益发重了。明明有十数个妃嫔候在厅里,窃窃私语不绝于耳……甚至有些吵嚷,那她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
喻乐用他独有的腔调宣了皇帝的口谕,将顾景颐请进了内室。
“泠儿,你在此处等上一会,我很快回来。”他有些颇不放心地嘱咐,“照顾好自己。”
苏泠月点点头,扶着一旁的宫人端过来的锦椅坐下,端端正正地、不失一点礼数。
她相当明白,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冷静下来。
尤不知过了多久,喻乐又踏着沉重的步子出来了,面上没有任何神色。
“陛下有旨,传齐王妃觐见。”
“且慢!”
一声尖利的高喝,原是皇后踏着端庄的步子进了殿,“本宫要见陛下!”
喻乐垂眉,“皇后娘娘恕罪,陛下宣的是齐王妃……”
“闭嘴!”皇后不悦冷喝,“本宫是一国之后,陛下垂危之际,难道你一个奴才,还敢阻拦么?!”
一石激起千层浪,厅内所有人都听到了皇后铿锵有力的话,不约而同地紧紧捉住了关键字眼,垂危?陛下病重垂危了吗?
陛下病重,说得好听事关国本大计,说不好听便是事关皇位,难怪皇后这般着急啊。
喻乐恭首行礼,却丝毫不退让,“请皇后体谅。”
“你!”皇后似是怒极,口不择言道:“不过一个狗奴才,还敢僭越?”
“喻乐的确是个奴才,”喻乐不卑不亢道:“但传的也的确是陛下的口谕。”
说完他不再理会皇后,转身向苏泠月催促道:“请齐王妃快些吧。”
苏泠月点头应是,专心致志地看着看着前方,跟着喻乐往内殿走去。
“喻乐!你……”
皇后叫嚣的的声音越来越远,却无奈被铜墙铁壁一般的禁军侍卫格挡在外殿。
进了内殿,只见顾景颐跪在床前,而床上的皇帝面色青黑、形容枯槁,哪里还有前些日子的神采飞扬?
苏泠月心下巨震,不敢相信短短近两月来,皇帝的身体就已经衰败至此了。
即便她不甚懂内调医理,也能轻易看出皇帝绝非沉珂积病,而是毒入膏肓!
皇帝,显然中了毒。
苏泠月欲言又止,她想告诉顾景颐皇帝是中毒了,但是却忍住没有出声,而是静静等待一旁。
“颐之,你一直恨我怨我,这么些年了。可有消气?”皇帝嗓音沙哑,说得极其费力。
顾景颐垂眸,不愿出言。
“罢了,你母后的事,是我的过错,你怨我也是应当。”他喃喃道,兀自说着,“但是对你……我是当真喜欢。”
顾景颐仍是不言。
“你一直当为父的对你是利用,其实不是的啊。”他自嘲笑笑,带着无尽的苍凉凄清,“说出来,好受多了……早晓得,我便不憋着了——咳咳。”
呛咳数声后,顾景颐起身去倒了茶水过来,就着皇帝躺着的姿势,小心翼翼地喂给他喝。
平复了一会,皇帝便又开始迫不及待地发问:“颐之啊……早先我多次和你说的事,如今考虑得如何?”说完他浑浊的眸底浮起希冀的光芒。
顾景颐沉下声音、但一字一句却说得铿锵而决绝,“我只想过闲云野鹤的生活。”
虽早有准备,但皇帝仍被他的话噎住,险些没有喘上气来,怒气使他本靡下剑眉重新冲起,声音似砂砾摩擦。
“你不要这皇位,那我顾宁家多年的江山也要毁于一旦吗?!”
皇帝虽然气若游丝,但在位数年的气势仍旧凛冽,字字句句如同铁锤敲击在人的心尖之上。
“陛下这些年,悉心栽培儿臣们,皇兄皇弟们个个雄才伟略,应当不乏合适的人选。”顾景颐回道。
皇帝险些被气晕过去,胸腔剧烈起伏不定,苏泠月在一旁暗自着急,生怕他一口气缓不过来。
而反观顾景颐,他气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