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如火的气息缠绵而缱绻,寸寸喷洒在她温润的脖颈间,不同于往日的激浪猛烈,这一回他吻得细致而温柔。
一如婉水临身,堪堪倾诉着多日来堆积如雪的思念。
苏泠月茫茫然,却无时无刻不顾及着他的伤势,“顾景颐,你……”
顾景颐低低应她,动作一凝,似乎放缓了许多。
苏泠月只觉颈间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借力撑上他的肩头,微微抬起僵直的身子,却见他清隽如画的眉目已经舒展开来。
竟是睡着了。
意识到此,苏泠月不由失笑,歪身轻轻坐在榻上,细细端详起他的睡颜来。
火焰轻漾,光晕如彩墨泼染在他绝世的容颜之上,雕琢出了每一处的绝世惊艳,雅厉相成,惹人惊叹。
“一个男人,生得这么好看做什么。”苏泠月不忿地喃喃,心念微动,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摸上了他的脸。
她甚至调皮地捏了捏他俊挺的鼻梁,一路轻笑着掠过他俊俏的眉眼,素指印上他的额头,而后轻轻一点,忍不住溢出一声满足的笑意。
但片刻后触手之处却是灼烫胜火,苏泠月心中大骇,随即意识到顾景颐在发烧。
“踏歌。”苏泠月走过去,推窗唤道。
“小姐,奴婢在。”踏歌自地上起身,奔过来低声应道。
“你进来。”
苏泠月令踏歌将方才为顾景颐洗伤口的那盆水端出去了,听雪躲在一旁,不敢看那骇人的血色。
只能捡了稍显轻松的活,瞧瞧奔到厨房里重新打了一桶凉水来。
将一切都吩咐叮嘱妥当后,苏泠月屏退了两个丫鬟,又坐回软榻前,拧了冰凉的帕子为他降温。
好在她会些医术,心中自有几分计较。顾景颐伤口虽长,但万幸的是未曾伤及筋骨,也算是有惊无险,只要挺过今晚,想来不会有大碍。
苏泠月细心地为顾景颐擦净两鬓的细汗,目光却无意触及到他紧攥的拳头上,心中登时明白过来。
原来他方才的调笑促狭,耍赖索吻,都是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未免她担惊受怕。
实则……当是极疼极疼的,苏泠月又是心酸又是心疼,伤势分明不轻,却硬要强装无事,强颜欢笑,真是恼人得很,也傻得很。
“顾景颐,下回你要是再敢这么骗我,我便……”苏泠月自言自语地说着威胁话,“不喜欢你了。”
说罢将他攥着的玉指轻轻扳开,捧若珍宝般全神贯注地擦拭干净,又拿来一张薄毯给他盖上,这才稍稍放心,侧首坐在他身畔,仔仔细细地随时关注着他的情况。
不多时,只见顾景颐的额上又渗出了几缕薄汗,苏泠月忙又将浸在盆中帕子拧干,不无认真地为他一一沾净。
如此反复折腾,亦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窗外的夜色有渐渐褪去的迹象,烧才退了下去。苏泠月也终于抵不住疲累,便靠在榻侧迷迷糊糊困了过去。
晨光熹微,清风醉人。
檐上的铜铃轻响,伴着几声清泠的啁啾鸟鸣,撩人心弦的早梅香一路撬开窗户罅隙,俏皮地钻进屋里,扰了榻上少女的好梦。
鼻端传来微微的痒意,苏泠月下意识皱了皱鼻尖,奈何还是摆脱不了,强忍着沉重的睡意,她不得不睁开了朦胧的睡眼。
薄雾渐散,视野方亮。
男子沉睡的侧颜俊美如月下牡丹,长睫如墨兰铺展,经过一夜的休养生息,面色已经恢复了原本的生气。
而引来她鼻端发痒的始作俑者,正是他黑如焰火的墨发,带着若有若无的雨后海棠香,柔润而松软,几缕发丝俏皮地爬上了她的面颊,大部分则被她压在了身下。
真是好看呐,她向来是个爱悄的女儿家,见如此倾世美颜,自然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他的鼻尖,心中还忍不住小小妒忌了一把。
“泠儿,你又在调皮了。”
直到身畔传来男子低哑魅惑的笑声,苏泠月才惊觉她竟侧躺在顾景颐的臂弯中。
“我,我这是何时上来的?我不是睡在……怎么回事?”她颠三倒四地说着瞎话,两颊忍不住染上了两抹灿烂的烟霞。
难不成是睡着睡着,便自己爬上了软榻,还顺带着钻进了他的怀里?
苏泠月悚然一惊,暗叫不好,这个样子要是被踏歌听雪撞见了,可得不知道要怎么打趣她才好呢。
这般想着,她便挣扎着要起身,“我得起来了。”
不想顾景颐却吃痛地闷哼一声,吓得她立时僵了动作,急问道:“可是伤口又裂开了?”
说罢便要倾身察看他的伤势,不想顾景颐低笑一声,“不急,早间良辰,总不能这般浪费了。”
说罢巧力缠上她的纤腰,捉住她的小手,顺势往怀里一带,二人便贴得愈加紧了些。
“再睡会,你忙了一宿。”顾景颐言简意赅。
“我不要睡了。”苏泠月顾忌着他的伤势,不敢大力挣扎,抗议道:“我的婢子怕是要来了,不能再睡了……”
“别乱动。”顾景颐危险地警告道,呼吸倏然变得粗重起来,悉数喷洒在她润白柔软颈间。
“顾景颐……”苏泠月不由得失神惊喘,她即便是再后知后觉,也感受到了男子身下的变化。
她惶然而惊慌,身子瞬间僵直,全然忘记了该当作何反应,心底充盈着似懂非懂的恐惧。
只是一瞬,她潋滟明动的雪眸里,水汽重叠,氤氲而温润。
烟笼寒水月笼沙,薄雾涟涟,犹是惹人怜。
顾景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