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苏闲是两朝的老臣,不然的话,什么战神一说也就无从谈起了。
可旁人不知的却是,苏闲这从建国之初就跟在先帝身边的两朝老臣,并不是那几位赫赫有名的开国功臣之一。
不是开国重臣,便也就是说,两股势力交战的前后,至少苏闲那时是没有站在先帝这边的。
这样隐晦的东西,当年知情者本就甚少,而后死的死,被迫远走他乡的亦有许多。前尘往事便随着岁月的无限延伸而一同湮没了。
“我也是才知道,祖父之前为什么不愿意让我同你多有往来。”朝代的更迭最是让人无奈。
因为它不仅仅只是让青史上的话锋忽转这样简单,用一个皇室的衰败去换另一个皇室的兴起,说公平也公平,说残酷血腥也再难出其左右。
兴,是百姓苦,亡也是百姓苦。随之而来的,还有数不清的血腥风暴,注定是那些政权中心的人也逃不过的,就和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是一个道理。
“苏老将军常年驻守边关,其实是因为……”这个结论对于凌玥来说,实在有点太过震撼了。
震撼到凌玥的头皮一阵阵地发麻,最后也只能张了张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是因为,祖父曾是前朝的将军。”苏闲给苏云起的信中交待得还算清楚,只是除了事实以外的东西,苏闲只字未提:“想来许是为了避嫌吧。”
避嫌,或许是有这样的顾虑存在,但却绝对不会是这样的原因。
苏老将军是前朝旧臣的事情,现而今的天下还有几人是知情者?怕是明烨这个陛下,也是半点儿都不知道。
“苏少将军。”凌玥将苏云起的信笺叠好还了回去,说什么也要挣扎着下床向其行礼:“你们苏家的恩情,玥儿现在无以为报,便只能先这样谢过了。希望你千万不要嫌弃。”
“你这是干什么?”苏云起揽着她的双肩,别说下床了,就是连翻个身都不再允许了:“祖父若是前朝的旧臣,看着前朝的公主蒙难,他也终归不忍。如何决定,都是祖父自己的意思。”
苏云起这话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说来安慰她的,凌玥只觉得心间久违的一股暖流涌了上来。再回神的时候,一片泪水居然将苏老将军写给苏云起的信纸都给打湿了:“对不起,是,是我失态了。”
她用力吸了一口,这才勉强压制住了那种呜咽的感觉,可情感汹涌了起来,便总是忍不住泛滥:“只是,我,我还以为他们都死了……”
一开始,凌玥还能做有意识地低声啜泣,可不知怎的,却再也停不下来了,到后面,简直就是毫无形象的嚎啕大哭。
凌玥哭得喘不上来气,才不过片刻的功夫,眼睛便都揉得红肿了。
苏云起干脆将凌玥揽在了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以做安抚:“哭出来就好了。等之后回了京,你还可以见到平阳侯他们。”
苏闲在平阳侯府的人被打入天牢之后收买了一回牢头,特意去狱中探望过平阳侯和蓼阳二人。
按理来讲,他们双方是这样的身份,情形又是如此的尴尬难为。最好的选择其实就是远远地避开才是。
只是,终究是故人一场,苏闲无法说服自己将一切当做从来没有发生过:“公主,如今的局势你可有料到?”
蓼阳,是前朝的公主,而不是什么天盛的大长公主。
这话若是换了别人来讲,那或许别有一番冷嘲热讽的含义在,可是既是从苏闲口中说出来的,那便不一样了:“闲卿你避了多年,今日该不会忍不住了吧?”
苏闲是前朝声名显赫的将军,在先帝带军一路杀至皇宫殿宇之前,任凭对方如何威逼利诱,都不曾屈服降过。
只是前朝国君太不争气,大势已去之下,就是苏闲到底也是心灰意冷,最终弃了。
只是苏闲心不在此,这才选择了经年累月地在北境抗击胡人,驻守一方。
天盛的两任君王见他忠心耿耿,朝堂上下又见这是个抛头颅洒热血的有来无回的官职,也就从不曾将矛头对准在苏闲的身上。
因而,安安稳稳地多年过去,一个晃眼,居然是历经了两代君王。
“老臣从没有避过什么,只是北境安稳尚且不定,总需要人手。”躲避与否,连先帝都不计较,他又何需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烦心?
人啊,永远就是这样,嘴硬。蓼阳笑了笑,也不想去继续了:“闲卿,你有一个好孙子。”
彼时的蓼阳并不知道苏云起已经为了凌玥离开了京都,只是作为一个母亲,无论自己身处何地,对儿女永远都是第一牵挂:“云起是个……”
“公主同老臣说这些做什么?”其实蓼阳的用心,他们双方心里都很清楚。
平阳侯在一旁帮忙打圆场:“苏老将军你误会了,只是我夫妇二人现如今困于这囹圄之地,对于珏儿和玥儿的消息是一无所知。”
他们又没有办法同外界联系,唯一的办法就是在这天牢当中死守着。若有哪个胆子大的,或许来看他们的时候,可以借机寻求相助。
可怜天下父母心,苏闲还是动了恻隐之心的,但却不是此刻才动的。
不然的话,也不会选在这样的风口浪尖特意前来:“云起他听说了你们侯府的事情,我这当祖父的还没有说什么,他就已经离京了。”
苏闲去了一趟牢中,探望平阳侯夫妇是一个打算。主要目的,是想告诉他们凌玥下落一事有了着落,心里多多少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