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不是都传,烧的香多惹的鬼多吗?这事奇就奇在这里,要说他一个从未有半分心思在这上面的人,便是有相应的道士来寻,也不该找到他的头上。
“草民一路进京,瞧见侯府落难,往日又与那侯府千金素有交情。此刻心中憋了些话,不知当讲还是不当讲。”也算是情非得已,凌玥的道士师父在凌玥前脚返京之后,自己则后脚也踏上了入京的道路。
只是,身份实在不便,他戴了斗笠赶路,不好张扬,以至于连代步的马车都没能搞到一辆。一来二去,也算风雨兼程,可还是耽搁得来晚了。
提到了侯府千金,这算是戳到了苏云起身上的软肋,当即便就点燃了其人身上的怒火:“既是不知当讲不当讲,那就不讲好了。”
苏云起搞出的这么一遭,让苏闲脸上实在挂不住,他只得扯了一张笑脸出来,平生难得如此讪笑着赔罪:“孙儿年龄尚小,今早起来又被我数落了一顿,这才难免语言上失了分寸,还请道士师父莫要介意。”
苏云起脸上腾地烧红起来,今早他不过方才才刚刚回到了府里,爷孙俩之间连话都没来得及说上几句,就被这个自称什么道士的家伙给半途截断了。
可现下祖父又一力在外人面前维护着他的面子,这当然是让他害臊不已。可除了这些,苏云起不明白,他们又不是有所求,为何要将这样的一个家伙抬到了如此高的高度来呢?
若是日后当真再有所交集的话,那这道士的尾巴岂不是还要翘到了天上去?
“云起少将军年龄还小,草民当然不会同他计较。”道士师父只是笑笑,不过也真如他自己所言,确实没有将此事记在心上。
“不同我计较?”苏云起喃喃自语着。他是不想让苏老将军因为他而为难,只是心内一早压下去的火气此刻不由得又翻涌了上来。
明明他们二人之间年龄相差无几,可这道士最可恨的却还是装着年龄稍长就动辄动用了长辈的语气。
“等会儿!”苏云起将道士的一番言语兀自在心内重复了一遍之后,这才觉得不对味起来:“你刚刚唤我做什么?”
“苏云起。少将军,草民可有说错?”
“看看!祖父,我说什么来着?”苏云起心内认定了什么,现下却又因为道士可以直呼出他的名讳而得到了更上一层楼的佐证:“他就是一个有所图谋的骗子。还是,快快赶出府去吧。”
“坐下。”苏闲被苏云起忽然激烈的反应吵得头大,不由地喝止了一句。
“多说也是无益。”道士拱手,竟是没有再做停留的打算:“侯府被卷入风浪,只因世子身份本就不凡,如今被陛下下令通缉。草民说句大不敬的话,二位将军未必就能置身事外。”
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苏云起不是不懂。只是经由这个道士的口中道出,怎么总含了一股咒人的满满恶意在?
况且,他既铁了心地要助凌玥脱困,自然也没有想要过置身事外。
苏闲却不比苏云起,好歹是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的人,即便听了这样状似危言耸听的话来,也依旧还保持着镇定:“如何个不能置身事外之法?还请师父明说。”
苏闲并不是在故作试探,而是真像他自己所说的那般,不擅去揣摩迂回曲折的肠子罢了。
“侯府一倒,君主位摇,若不能及时阻止两方事态的进一步恶化,将军府第一个难以独善其身。”道士此前早早发誓,自此再不管天下世事,这才选择了遁逃出世,纵然当真怀着济世的才能,也只寻了一处荒山避世。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苏云起倏忽逼近,不知自己因为连夜奔波而泛起血丝的双瞳此时看起来是有多么地骇人:“唯恐天下不乱者,造谣生事,便是九族,也诛得。”
道士更是不惧,眼神一个淡然地回瞥了过去,语气更是不起丝毫的波澜:“草民从不虚张声势,二位若是不信,大可拭目以待。”
“云起,先松开。”苏闲坐在原处,虽说面上无恙,但背后到底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道士是什么意思,他也听得清楚。什么叫侯府一倒,君主位摇?那也就是说,随着凌珏身份的败露,演变成现实的,不是那近乎于板上钉钉的兄弟阋墙,手足相残如此地简单?
而是说,极有可能会危及到了明家的皇位不成?
若当真若此,那还确实不容许他置身事外,苏闲不由得追问了起来:“道士师父出口惊人,但是,又有何依凭?”
衙门捉人,都讲究一个人赃并获。没有道理,想要获得别人信任的时候,却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东西来。
道士既然决定了下山插手此事,便就没有再犹豫的打算。而今眼下既是苏老将军开口相问了,那他自然是不再遮遮掩掩的。
道士回眸,看向了怒视着自己的苏云起:“云起少将军,你可想知道如今凌玥姑娘的下落吗?”
“你知道?”不过刚刚被苏老将军一句话喝了下去的右手,此刻不禁又紧紧攥上了道士的衣领。
凌玥的下落,从她离京开始,再到与他在这里错身而过,哪怕是一个背影他也未能见过。
如今跑过来一个天盛人人见了都恨不得当瘟神早早避开的道士,却敢大言不惭地说什么,他居然知晓?
怕是要笑掉大牙!苏云起不信,却还是不由地再次问出了口以便确认:“如若你的消息无误,那这次我便信了你。”
“少将军记得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