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九条、小姐。”
在唤出这个陌生名字的时候,他打了个磕绊,像是有点不适应似的;他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就这么注视着她一路走进了厅内,停在他面前数步之遥的地方,微微带着一点困惑的神色,偏着头问道“藤田君带这个来是要做什么”
藤田五郎似乎显得略微有点局促,他咳嗽了一声,才说道“我我是来追求你的。”
柳泉的表情险些没绷住。
诚然她心里也清楚他是来执行她布置给他的这一任务的,然而就这么直白地说了出来还真是太天然了一点啊
饶是柳泉已经见过无数世面,面对这句话都不由得脸上微微一热。她略微低下头,双手交握在身前,右手不自然地捏了捏左手,才找到自己回答的声音。
“啊呃可是,您拿这个来是为什么”
藤田五郎深吸一口气,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径直把自己手里的那根花枝递向她的面前。
“请你收下这个吧。”他说。
柳泉
她当然不至于看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大概是天然的一君不知道听了谁的馊主意,于是把这种平安时期流行的把戏用了出来吧。
然而这张系在花枝上的纸是和歌
不知为何,她忽然有点想笑。
一君,很认真哪。
即使是看起来就这么被她突如其来布置了强人所难的任务,而且给出的理由薄弱得完全经不起仔细推敲;但是他仍然认真给出了他的回应,并且努力想要完成这种荒唐的任务内容只是因为这个布置任务的人是他从前值得信赖的同伴吗还是因为
柳泉从花枝上解下那张纸,慢慢展开。但当她看清楚纸上写着的内容的一霎那,她唇角噙着的那个淡淡的笑意骤然凝结在脸上。
因为纸上写的是
求而迷不求则无惑恋之道
柳泉注视着那几句诗,沉默良久。
然后她慢慢抬起视线,望着面前的他,笑了一笑。
“俳句”她随意地问道。
“不应该是和歌吗”
这听似随意的一问却让藤田五郎踌躇了一下,才低声说道“抱歉。在下于文采方面并不擅长,但我听说为了表示心意,必须要写诗附于花枝上才可以,所以”
即使柳泉刚刚因为他居然选择了一首副长的俳句而感到微妙的不自在,此刻也被他这种天然而坦率的反应弄得有一点啼笑皆非。
“是谁这么告诉藤田君的呢,真想见见他啊。”她忍着笑说,把那张纸折起来收进了衣袋里,手里则仍然拿着那枝樱花,横过来用右手轻轻摩挲着花枝上粗糙的部分。
藤田五郎看起来有点迷茫。
“啊不,只是同、同学而已”他险些说出“同事”这个词来,赶紧在说漏嘴的前一刻咬住发音,生硬地转了个合适的字眼。
“真是糟糕的同学啊。”她带笑的声音在他面前响起,他这才发现她已经缓步走到了前厅的一旁,把手中的那枝樱花横放到了桌上,然后转过头来,就那么微笑看着他。
“这就是你今天来的全部目的吗”她和缓地笑着,用一种优雅的语调说出了直白得可怕的言语。
“谢谢你的礼物,我很满意。”她笑眯眯地说,“这么老派的方法,我想即使是放在很多年以前也算不上常见了吧不过,我倒是觉得有种被认真对待的感觉呢。”
藤田五郎感觉一股热气倏然在脸上冒起。他结结巴巴地说道“这个关、关于我做的事,就、就不用再当面评述了吧”
他那一脸不自在的神情从进屋开始就一直在扩大,此刻简直快要变成窘迫,那张看不出真实年龄的脸上微微泛起的红潮也隐约有要扩散的迹象。那种表情和他挺拔可靠的身姿恰成奇妙的对照;而这种笨拙的追求方式不知为何却微妙地触动了一点她的内心。
真遗憾啊这一切要是真的就好了。这样的念头忽然在她心底浮起。
不过马上就被她压进了内心的某个角落里。
她若无其事地挑挑眉,忽然向他那边举步走过去,步履轻快。她很快停在他的面前,看着他微带一丝困惑的神色压低眉眼望着她,忽然感觉最近这几天不但要为九条道治劳心劳力、还要和三日月宗近斗智斗勇的疲惫感忽然全部都消失了。
她含着笑,压低声音到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地步,悄声突然问道“一君,我能表达一下我的赞赏吗”
结果他的脸上立刻就浮现了更加困惑的神色。他呆呆地点点头,一副不明所以又无比信任的样子,站在那里等着她表示对他的赞赏。
然而,她的节操可并不值得他这么信任啊。她愉快地想着。
然后,她四顾无人,突然飞快地倾身在他唇上啄了一下,又更快地缩了回去,恢复了站在他面前、一脸正气凛然的样子。
藤田五郎
他几乎是腾的一下就感到脸上仿佛烧开了一样,整个人都像是沸腾的水壶一般,头顶快要冒出蒸汽,体内也翻腾着沸水一般的热流,像是壶盖快要被蒸汽顶起,发出呱哒呱哒的警报声。
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而那个始作俑者却仪态端庄地站在他面前,冲着他露出只有他才看得到的狡黠笑容。
“一君,做得好。”她悄声说道,唇角笑意盈盈,压低的声音只能让他一个人听到,却说出了不得了的言语,让他为之一怔。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