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声落,殿中陷入死一般的沉寂,静得只能听见穿堂而入的风,拂起宋清欢的裙衫,裙摆上绣着的锦绣芙蓉花团锦簇,艳丽的色泽衬得宋清欢肌肤如玉般清冷。
没有人说话。
五位长老神情难看,眸光虽有不同,却都死死定在宋清欢面上,眼睫未眨,仿佛要将宋清欢的心思看穿。
几人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在这样的高压目光下,宋清欢却未显怯色,反而莞尔一笑,眼底有清冷流光划过,“怎么?这个要求,很让长老为难?”
不待几人回答,她清冷开口又道,“从我们踏上玉衡岛开始,我就没见过圣女的影子,各位长老对其也是讳莫如深。昨日上街时,我偶然听岛上族人说起,说圣女被几位长老禁了起来,这里头,莫不是还有什么故事?”
嬴彻冷冷盯了她一瞬,终于沉厉开口,语声喑哑不悦,“这是我扶澜族族内之事,就不劳帝姬操心了。”
“嬴长老误会了,我并无意插手扶澜族私事。”宋清欢薄唇轻挽,似笑非笑,“只是……得苍邪剑者一旦上了玉衡岛,扶澜族需满足其一个心愿,不管是这天下还是其他。我想这一点,几位长老并无异议吧?”
从这段时间同几位长老以及其他扶澜族人的接触来看,扶澜族人对族规和先祖之言看得很重,尽管几位长老在族中地位甚高,但便是他们,也不能打破族规,更不能违背先祖之言。
苍邪剑之约,乃当年扶澜族先祖与战神临渊一同定下,谁也不能违其誓约。一旦违背,扶澜族人相信,上苍势必会降罪于整个族裔,这样的后果,是他们不愿见到,也是承受不起的。
被宋清欢抓住命脉,嬴彻脸色更加难看。
这个女子,看着盈盈笑笑一脸无害的模样,可一出手,便知绝非等闲之辈。她就是吃准了他们不敢违背先祖定下的誓约,才这般肆无忌惮。
她如今手中握有苍邪剑,他们根本奈何她不得。
“是。”嬴彻阴沉着脸应了,等着她的下文,嘴里冷冷又道一句,“帝姬的心愿,我们一定会尽力满足。”
宋清欢轻笑一声,清泠悦耳,却又似带了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讥讽之意,“既如此,我要求见圣女,应该不过分吧?毕竟,据我所知,圣女是整个扶澜族灵力最高之人。也许我的心愿,只有她能实现呢?”
“帝姬……想要救谁?”姬纾凤眼微凉,似笑非笑的神情,仿佛在同宋清欢闲话家常一般。
宋清欢秀眉一挑,意味深长地看一眼她,很快挪开眸光,在其他四人面前一一一扫,“怎么?难道几位长老也有医死人肉白骨之能?”
语身向上微扬,尾音缠缠绕绕,带着显而易见的不信任。
因为,她心中笃定得很。
此事,她已经从妘歌口中得知。将死人救活是一件极其损耗灵力之事,并且,需要阴阳五行的调和,也就是说,只有身怀五种灵力之人,才有此能力。所以,哪怕五位长老灵力再高,他们也没有这样的本事。
至于当年母妃为何选择扭转时空而非直接救活她,她想,约莫是因为母妃深谙扶澜族族规。当时的自己并没有苍邪剑在手,母妃若用灵力直接将她救活,便是逆天改命的事,一旦教五位长老得知,他们势必会重取自己的性命。
可若是扭转时空,时间倒转,所有人的生命都等于重来了一遍。那么,只要母妃不说,五位长老就不可能知晓她的真实意图。
想到这里,心头不由一绞。
这件事,她甚至不用问妘歌就知道,扭转时空与复活一人相比,要耗费的灵力必定要大得多。可即便如此,母妃也选择了这种更加艰难的方法,只为了自己能好好活下去。也正因如此,为了不让五位长老追查到她的存在,所以才万般叮嘱沈初寒,让他千万不得再让自己靠近玉衡岛。
她不知道母妃为自己的重生付出了怎样的代价,也不知道她如今处境究竟如何,一想到这,便心如刀割,难以释怀。
这一次,就算拼尽全力,她也一定要将母妃从水深火热中救出。
五位长老被宋清欢这话问得一哑。
他们的确没有复活死人的能力。虽然,圣女如今,也不一定有这样的本事了,但他们心中清楚得很,以宋清欢这样的性子,就算他们如实告知,她也绝不会买账。除非……她能亲眼见到圣女。
嬴彻眉头一皱,总觉得这里头有什么猫腻。
似乎……似乎宋清欢在见圣女这件事上,太过执拗了些。
眼眸微眯,阴沉的目光落在宋清欢面上,眼底,有思绪万千。忽然,眼中一抹寒芒闪过,似乎想到了什么,气息竟有几分急促起来。
他又盯了宋清欢一瞬,忽的沉沉开口,“圣女如今正在闭关修炼之中,不知何时能出。既然帝姬执意要见圣女,那便只能请圣女和寒帝在岛上先住下,待我等禀明圣女之后,再做打算。”
说到这,语气一顿,“另外,在此之前,我们需要见到帝姬手中的苍邪剑。”
宋清欢和沈初寒能找到上岛的路,除了手中有苍邪剑外,别无其他可能,几位长老自然也清楚。此时嬴彻这么说,不过是是想挫挫宋清欢的威风和锐气罢了。
宋清欢心中明了,面容却无丝毫不悦,反而勾起一抹浅浅笑意,目光澄澈地看着嬴彻,一脸坦荡道,“自然。那便有劳几位长老安排了。”
嬴彻“嗯”一声,“帝姬和寒帝先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