聿国刚嫁了个帝姬至凉国,沈相便提出这样的请求,个中深意,由不得人不多想。
若只是为了联姻,大可不必。
联姻之事,本就是只是政治上的诉求,嫁娶一次表达双方诚意,便足矣。又何至于再次求娶?
而沈相求娶的舞阳帝姬,与嫁给凉帝为妃的平阳帝姬是姊妹,也就是说,若沈相当真求娶成功,凉帝与沈相将会成为连襟。沈相虽闻名四国,却到底只是臣子,凉帝一国之君,又怎会甘心与沈相成为连襟?
更何况,有传言说沈相在凉国一手遮天,羽翼逐渐丰满的凉帝早对其有所不满,这个情况下,沈相再来这么一出,凉帝如何会甘心?
可不管众人如何猜测揣度,国书已下,此事便成定局。
大家关心的点都落在了沈相为何要求娶舞阳帝姬,以及,凉帝缘何会同意之上。
一时间,众说纷纭。
而第一时间收到国书的聿帝,同样也是震惊不已,盯着手中厚重的国书,半晌没有回过神。
国书虽是以凉国的名义下来,却是沈相亲自书写。国书上说,上次聿帝生辰来聿,他对舞阳帝姬一见倾心,归国后更是思念成疾。虽知聿国嫁两位帝姬到凉国,从政治角度而言对聿国并无裨益,但希望聿帝看在自己一片赤诚的份上,能同意将舞阳帝姬下嫁。
聿帝脸庞的肌肉抖了三抖,来来回回将手中的国书看了好几遍。
他不是没有同沈相打过交道,如此情真意切的话语,当真是那个凉薄如冰山一样的沈相写出来的?就算亲眼所见,也觉得太过匪夷所思。
一旁的钟怀见聿帝神情有异,想了想,开口道,“皇上,这凉国国书,可是有何不妥?”
他在聿帝身旁伺候已久,很多时候,聿帝有什么烦心事都会同他说,身份地位早不同于一般的内侍,故而才有这个胆开口发问。
下国书,这是凉国之间一种极为隆重的交流方式。一般情况下,就算两国之间有信息要传递,也只会派使传信过来。
而此番,这国书八百里加急送来,要么,说明国书中所言之事极为紧急,要么,说明国书中所言之事极为重要。
不管是哪一点,聿帝都不该是这样的表情,未免心中狐疑。
聿帝抬眸看他一眼,眼中眸色沉沉。
钟怀一怔,不由猜测,“可是……安阳帝姬那边出了何事?”
他左思右想,唯一能想到的便是这个原因了。之前安阳帝姬远嫁凉国,凉帝并未按之前所好的立其为后,而只封了淑妃,皇上当时听了还颇为忧心,担心安阳帝姬不得宠,与凉聿两国之间并未裨益。此番凉国忽然来了国书,该不会是与安阳帝姬有关吧?
聿帝却是摇头,抬眸一望,神情十分复杂,“沈相求娶舞阳。”
钟怀怔住,眼眶渐渐瞪大,一脸的不可置信。
沈相?舞阳帝姬?
这二人怎会有交集的?
看聿帝的神情,心下亦是疑惑,心中愈发不解。
聿帝面露沉吟之色,须臾出言吩咐,“去把舞阳叫来。”
到底怎么回事,也只有问问当事人了。
钟怀领命,不敢怠慢,亲自去瑶华宫请了宋清欢过来。
“舞阳见过父皇。”到了宣室殿,宋清欢行了礼,抬眸一瞧,见聿帝坐于上首,身前的长几上还放着一本奏章样式的折子,宋清欢不由凝了目色。
这次过来,是钟怀亲自来请的,她问钟怀父皇找自己何事,钟怀却面露难色,显然是知道,却不好透露。钟怀从前受过母妃的恩惠,若是无关紧要之事,他必不会瞒自己,此时这般神态,再加上父皇面前那本折子……
宋清欢忽然心里一突,脑中浮上来一个想法。
莫不是——
凉国的国书来了?
聿帝将目光从面前的长几上挪开,朝宋清欢看来,眼中深意满满,沉沉打量了她几瞬。
见他如此,宋清欢彻底证实了自己心中所想,面上却只一片坦荡,眼中沉凉似水。
聿帝终于开口,语气沉沉,“舞阳来了。”
宋清欢勾一勾唇,笑意清浅,“不知父皇叫舞阳来,所为何事?”越是这个时候,她就越不能自乱了阵脚。
聿帝这些日子虽对她宠爱有加,但他毕竟先是君王,再是父亲。沈初寒突然求娶,他心中定会生疑,所以这个时候,自己必须表现出毫不知情的模样。不然,以聿帝多疑的性子,定会觉得宋清欢和沈初寒联手将其蒙在鼓里。
聿帝睨她一眼,也扯出一抹笑意,“舞阳,坐朕身边来。”
宋清欢垂首应是,娉娉袅袅走到上首,在聿帝身侧坐下,神情是一如既往的沉静。
聿帝将长几上的国书往她面前一推,淡淡而语,“舞阳看看这个。”
宋清欢只做不知,将那折子拿起,端详片刻。折子封面上只写了“十万火急”四个大字,除此之外什么多没有,火漆印已被打开。
“父皇,这是什么?”她好奇地看向聿帝,一脸不解。
聿帝端详着她,却见她神情如常,不似作伪,心中打消了几分顾虑,语声有几分缥缈,“舞阳打开看看便知道了。”
宋清欢应一声,缓缓将折子展开。
清澈的眸光朝手中的折子望去,一目十行看完,陡然色变,瞪大了眼睛看向聿帝,“父皇……这……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沈相怎么会……?”
她拿着国书的手有些微颤抖,透亮的雪眸中又是诧异又是惊惶,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