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上的丽丽,几乎疯了。原本对妈妈的思念和亲切,瞬间就崩塌了,死活都要下车,手拍,脚踢,头撞,最后,还是在其他好心人和乘务员、乘警的帮助下,丽丽才累了,闭着眼睛,咬着嘴唇,全身发抖着,脸色都发青了,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
丽丽的妈妈看着,非常无奈,又不能对其他人说出原因,就只好忍着。
在乘警和车长过来安慰的时候,她只好求助于他们,哭着给他们就跪下了,“同志啊,行行好啊,行行好啊,我女婿在前面一站下车了,你们和火车站联系一下,给他家人打个电话吧,孩子才十九岁,没有见过什么世面,别出啥事儿啊,求求啊,求求啊······”
其他乘客也帮着说话,车长急忙搀起来丽丽妈,非常诚恳地说:“大姐啊,别哭了,把电话给我吧,我马上处理!”
丽丽妈从口袋掏出了我养父给她写的纸条,“谢谢啊,谢谢啊,救救我女婿吧,救救他吧!”她大哭着流着擦不完的眼泪说。
18日晚上十点五十三分的时候,我养父家的电话响了,是县火车站打来的,说是:我在市火车站下车了,让我养父母抓紧去找我,别出事儿了。
接完电话,我养母就瘫坐在地上大哭了,我养父急忙开门,顶着大雪敲开了我爸爸妈妈的家门,妈妈披着衣服开门了,看见虽然只走了十几米远,就已经满身雪花的养父,纳闷地说:“喜子,下着大雪,有事儿啊!”
养父喷着热气,直接走进了屋里,用低沉的声音焦虑、紧急地叫着我爸爸:“大帅,大帅,快起,常书在市火车站下车了,他没有跟着去,抓紧走,咱去市里找他去,别出事儿了!”
原本还躺在被窝里的爸爸,一咕噜就爬起来,手忙脚乱地穿着棉衣,一只手扣着扣子、系着腰带,一只手在枕头下乱抓了一把钱,装进口袋里,没有等妈妈说什么,就打开门,开着面包车,在我养母和妈妈的泪眼中,不断地打滑着,东滑一下,西滑一下,走向了县城火车站。
到了火车站,我养父和爸爸急忙买了去市里的车票,到了市火车站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多了,在问了许多人以后,都说没有见到,最后,找到火车站的广播,终于,那位搀我出去的工作人员去了广播室,对我养父和爸爸说了当时的情况,并说看到我坐在出站口的台阶上。
于是,有几个工作人员和我养父、爸爸,一起在车站广场纷飞的大雪中,叫喊着我的名字。
还是那位工作人员,走到了我原本坐着的台阶,看见一堆异常的雪,在车站的灯光下,小心地从上往下扒着,终于扒出来已经冻僵的我,还有另外一个老头。
过了有一个多小时,我逐渐清醒了,才发现那个老头,就是一年前在火车站的小胡同耍大刀救我的老头。
不过,这次啊,他是死死地拽着我不撒手了,我走哪儿他都抱着一个包,跟到哪儿。
我的心空了,什么也不管了,我的两位爸爸带我到哪儿,我就去哪儿。
早上七点多,我们就回到了县城。
爸爸先带着我们去了一家浴池,带着我和那个老头去泡了热水澡。
当搓澡师傅想给我们搓澡的时候,他却惊叫起来,引得我两位爸爸和其他的顾客,都看过来了,“看看,看看,这个,一看就是英雄,这身上一个个的圆的疤瘌,肯定都是枪伤;这个要么在油锅里煎炸过,要么上过刀山火海。这两位,我可不敢搓,搓破皮了,我还要赔偿,不行,不行。”他说着摇着头,其他人在向着我和老头看过来了,有胆大的人,用手指在我俩身上戳着一个个的伤疤。
养父苦笑了一下,拿着搓澡巾,走到我跟前,给一直在流泪的我搓着背;爸爸则找浴池的老板找了一把推子,给那个老头推了光头,还把他的胡子给推掉了。
吃了早饭后,爸爸慢慢地开着面包车,本来最多二十分钟的路程,却在纷飞的大雪中,走了将近一个半小时。
我没有吃饭,也吃不下,全身是软的,当养父搀着我,想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却一下就跪倒在了地上,想爬起来,却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还是我的养父把我背进了我的卧室里,但那个老头依旧拽着我的衣服跟着我。
妈妈纳闷了,“这,这,咋还弄个老头来了呢,这,咋回事啊!”妈妈显得很是心疼地说。
爸爸含着眼泪说:“唉,找到的时候,他俩就抱着坐在车站广场呢,都成雪人了,算是常书的救命恩人吧,好好招待,至于以后咋样,等常书好点再说吧!”
养父和爸爸一起,把我塞进了被窝里,那个老头也跟着脱了外衣,钻进了被窝里。
关上我卧室的门,爸爸对妈妈说:“花儿,你去街上给那个老头买件棉衣吧,还有秋衣秋裤和裤头啥的,反正男人穿的,从里到外,都买两件,有个替换的,买好点的,只要对咱儿子好的人,咱都要感恩!”
站在旁边的养父,笑着拍拍养父的肩膀。
养母端着姜茶来了,推开我卧室的门,“儿呀,喝点姜茶吧,唉!”
听着养母哭腔地说话,我不想让他难受,颤抖着坐起来,颤抖着端起来就喝完了,老头看着显得很馋,养母擦着眼泪又去端了一碗,“大叔啊,你也来一碗吧。”养母显得伤心地说。
此刻的老头眼睛非常亮,他眼泪里闪动着泪花,慢慢喝着姜茶,脸上充满了感恩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