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辛上班后的第一个周末,终于接到了来自余勒的电话。
那是周六的清晨,时间算不上早,已经近9点。
“辛辛。”
电话接通后,余勒轻唤一声。
余勒的声音依旧那么好听。声音里磁性、沉静、温柔的比值,刚刚好。
成辛听在耳中,犹如盛夏中沐着清泉,满身的浮躁倏忽涤去。
“早,余勒。”
余勒忍不住轻笑出声。
成辛细细软软的声音蕴着一丝慵懒,一听就是刚睡醒,至少是还没有起床。
“上班感觉怎么样?”余勒问。
“感触良多,一言难尽。总而言之,还行吧。”
余勒忍不住又轻笑出声。果然是学中文的,四个字的词,用得很溜。
“你呢?你上班感觉怎么样?”
“挺好,很有趣。”余勒回。
“令人耳目一新的回答。”
“可惜我不能详细讲给你听。”
“意思是可以模糊地讲一讲?”
余勒忍不住再次轻笑。他的辛辛如果不能用犀利形容,至少也是聪明伶俐级别。
“工作没有趣,总会遇到几个有趣的人吧?”余勒转移话题。其实,这才是他的电话重点。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成辛头脑海中闪过梁总、行政人事总监、小白等男性同事的形象,摇头道:“好看的,能干的,高位的,倒是都有。有趣的,有待发现。”
余勒唯有庆幸,他通的是语音电话,不是视频电话。不然,心中陡然的酸涩,一定会多少表现在脸上吧。
“同事相处有困难吗?”
“非常好,没有任何摩擦。因为根本没有交集。目前,我是新成立的部门的唯一员工。”
余勒再次轻笑:“嗯,山中无老虎。”
“可是有个如来佛。还威胁我说,要是做不出成绩,果断换人。”
“不怕,我们辛辛厉害着呢。要是你做不出什么,就没人能做出什么。”
成辛听得心头一暖,眼睛发潮。世间难得盲目的信任啊。
苗贝贝刚从浴室走进来,看见成辛笑得跟一朵花似的,又如此亲密地紧紧凑着电话,便喊道:“是余勒吧?”
成辛点头。
“看你笑成这样,就知道是他。”
成辛听完,心里一惊,面上马上收敛。是啊!分手了呢。是前任呐。
“余勒,辛辛厉害着呢,把楼上老太都拿下了。”苗贝贝凑到手机跟前,嘻嘻笑着说道。
成辛见状按下免提,余勒的声音漫了出来。
“我正想问问你们楼上的情况呢,木鱼还敲吗?”
“不敲了。正如我之前所讲,辛辛搞定她了。”
“哦?怎么做到的?”
“辛辛啊,把自己的电话号码给了人家老太,承诺人家,夜里随时有状况,随时联系她,她将随叫随到。老太嘛,获得了安全感,就不再敲木鱼了,转而改打骚扰电话了。
我这两天夜里半睡半醒之际,总能听到辛辛的碎碎念。我在,我在,我在在在。”
苗贝贝讲得很欢脱,可依然能让人听出其中的不满。
听得余勒连语速都提了起来:“辛辛,怎么回事?”
成辛按掉免提功能,将手机重新握在耳边,不忍余勒担心,细细跟余勒重头讲来。
原来,自从无意中从胖大婶那里得知,自己的谨慎使得老人吹了一夜的风后,成辛便常怀愧疚。
此后,她两次登门致歉,未果。
第三次,终于敲开了402的房门。
开门的是社区内的街道医生。医生定点家访,见有人敲门,就随手打开了门。
见成辛手拎着水果,想当然地误以为是老人的第三代,示意成辛跟他到老人房间来。
有白大褂壮胆,成辛穿过过道厅,走进了老人卧室。
过道厅一张小小的餐桌,几只方凳,令人触目心酸;卧室内也是极度清简,家徒四壁或许有些夸张,但确实连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老人的艰难处境瞬间触动了成辛的恻隐心。
医生还在招手成辛走近一些,胖大婶儿从卫生间出来,一眼看到成辛,两手一拍,就乐了。
因为医生家访,胖大婶不得已加班。她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家里人等着吃她做的晚饭不说,大孙子上完课外补习班,还等着她去接呢。
胖大婶眼睛闪闪发亮,拉住成辛的手,热切央求楼下好心的大妹子代为加班。
“很简单的。你就站着听就好了,至于医生说的,你爱记不记。到时候医生一走,你把门锁上。就成。”
成辛仿佛看到白大褂头上三根黑线。
她没有理由不答应。她本就带着一颗道歉赎罪的心来的。
胖大婶爽快地走了。
医生拾掇拾掇被伤害的心灵,对着成辛吩咐开来。建议多让老人晒太阳、多陪老人聊天、多给老人补充蛋奶和新鲜水果之类。
成辛拿出手机,边听边记。
老人躺在床上,冷眼看着床旁的两个人。
医生走后,老人开口:“是你?”
成辛赶紧往上提提自己带来的水果:“是的。我很抱歉。”
老人叹口气,指指床旁边的小纸箱。
成辛还以为那里面有老人家的日需品,没想到,打开小纸箱,竟然是一摞相册。
“你随便拿一本出来。”老人吩咐成辛。
成辛就捡了最上面的一本。
“打开看看吧,年轻人。”
成辛随手打开一看,简直惊呆。相册里,记录了一个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