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成天模式化的笑脸突然褪去,露出灿烂的笑容。由衷的笑,使他眼睛都溢出光来。
糖糖顺着丁成天的目光望过去,果不其然,余勒出现了。
西装革履的余勒,臂弯里,挎着一位穿改良旗袍的年轻女子。
从望江楼的门口,到丁成天夫妇站的通向二楼的楼梯口,大约50米的距离。大堂里人头攒动,新人自然不以为意。大堂里的人,十个里有八个是他们的爸爸安排下的暗保。
客人被暗中的保镖们暗中的仪器检查后,确认安全的,放行到丁成天夫妇面前。宾客恭贺新人后,被迎送到二楼、三楼、乃至四楼。
只有升至四楼的人,才有资格亲眼目睹婚礼,其他楼层,只能通过大屏幕看直播。
余勒一进望京楼的门,就看到人来人往的人头中,丁成天站高一层台阶,朝他露出灿烂的笑脸。
“大堂怎么乱糟糟的。”小护士嘀咕。
余勒扫过人群,心中了然,里面应该有不少充当便衣保镖的角色。安防严密,是不是也说明丁家其实树敌众多?
撇开小心思,余勒带着小护士朝新婚夫妇走去。
忽然,胳膊被人撞了一下。有人快速擦过他,看脚步朝向是奔新婚夫妇而去。那人陡然加速,在慢悠悠的人群中显出异常。余勒心中一惊,才要撇开臂弯里的小护士追上去,忽见前方斜插进一个人,不动声色把奔跑的那位拦了下来。
奔跑的与拦截的,默契地沉默着。
只是一个晃神的功夫,被小石子经乱的湖面又恢复平静,大堂里仍旧是慢吞吞的彼此寒暄说笑的人群。
眼尖的余勒,看见地上拉出一条血线,朝拦截人拖走奔跑者离去的方向延伸。
再抬头看丁成天夫妇,他们迅速被三四个身高马大的人围住,“请”上了二楼。
丁成天一步三回头,从众人夹缝里寻找余勒。
余勒怔住了。他知道丁家家业做得这么大,难免有对头,可从来没有想过,对头心中的仇恨竟然到了不惜刺杀的地步!
余勒发怔,还因为丁成天。他枯萎下去的笑容,他露出绝望的眼神,他挣扎着不甘离去的双脚,他几欲拨开人群伸向他的手……
余勒心里明白,丁成天一定是想亲耳听他说新婚快乐,一定是想与他握手、拥抱,亲口与他分享,向他倾诉,能与糖糖结婚,多么幸福。
“走啊。”东张西望的小护士笑盈盈拖余勒。
两名笑容可掬的帅哥靓女,取代丁成天夫妇刚才站的位置,接受后来的宾客的贺喜与红包,为其中一些人让开去楼上的路。
余勒递上请柬与红包,对方恭恭敬敬收下红包,递还请柬,请他们上楼。
到了二楼,迎宾继续恭恭敬敬请他们上楼。
小护士微笑:“你这请柬真好使。”
一直上了四楼,被一位着深色礼服的迎宾带到主桌前。
这回,连余勒也被惊到了。
婚宴上的唯一主桌,理所当然坐的是新人双方的父母、重要长辈家人、媒人等对新人来说至关重要的人物。余勒对自己被请上主桌感到一丝难以招架。他没做过这种设想,潜意识里,自己会被分到发小一桌吧。
踌躇,落不落座呢?
婚礼台占据4楼一半的空间,被装扮得看一眼就忍不住想结婚。
一座缀满含苞欲放的玫瑰的旋转楼梯,从5楼旋转而下,直通4楼的婚礼台。
摄影、灯光、声效们在紧张忙碌,还搭了摄影轨道,导演拿着对讲机各种吩咐,在做直播前的准备。放眼一望,像是拍电影的现场。
余勒开始思考。
他不是很精通,但也知道,这样的圆桌,面朝婚礼台的应当是主位。依此类推,他是否要找个背对婚礼台的位置坐下?
婚礼尚未开始,主桌还没有一人入座,桌上,也未印有人名指引。余光看其他桌,也未防止人名指引。
“有没有搞错?”小护士眼明手快,拉住带他们来的迎宾工作人员。
大部分宾客已经落座,他们这样站在离婚礼台最近的位置,反而很招眼。
“他是余勒先生吧?”迎宾反问。
“是。”
“那就没错喽!新郎官亲自吩咐的,余勒请坐主桌,不会错的。”迎宾打保票。
迎宾说罢,自顾自离开。
“不坐吗?既来之,则安之。”小护士坦然得很。
余勒刚要落座,余光被楼梯下打开的侧门吸引。一位威武霸气的大龄中年男人,携着一位美貌的妇人从侧门走出来。
余勒心一梗。
他从前没有见过,此刻却意会了那对夫妇,是丁成天的亲生父母。所以,也是他的。
他甚至没有来及看清楚他们穿的隆重的喜庆华服,仅靠神秘的血脉感应,就认出了他们。
余勒多次设想过此情此景,但都不及真正发生的这一刻令人动容。尤其那位妇人,只一秒就湿了眼眶。
余勒有些慌乱。难道,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拥抱?被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倾诉相思之情?
那位威武霸气的男人脚步一滞、脸色一沉,立在原处。
很快有副手过去,点头哈腰问是否有什么要吩咐。丁家爸爸嘴巴动了动,目光全程望着余勒。连带他身旁的妇人,都胸口起伏地望着余勒。
余勒心中升起一丝疑惑。
他站在婚礼台与主桌之间,犹如站在聚光灯下。
敏感的余勒与小护士,发现全场的人,都在用各自的方式朝他们这里窥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