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短暂的平静时光,张滨携爱徒出了一个迅雷不及掩耳的差。
白薇才意识到张滨千里迢迢奔林市去了,张滨已经又杀回来开始上班了。
“你……还好吧?”白薇闪烁其词地问张滨。
张滨一头雾水:“还好啊!”
见白薇欲言又止的样子,张滨还以为她在担心爱情事宜,大手一挥:“不用解释。我信他,也信你!”
白薇反而不解了。她抬头,暗自担心:这人不会受刺激搭错筋了吧,说出的话怎么让人听不懂了。
虽然多了一份让胸口发闷的难过事,但也少了一份后顾之忧——余勒亲口再三保证,没有师傅同意,他哪个部门都不去!至于那个“你要不在中午前离开林市,我只好遗憾地申请调岗”之威胁,咳,就当小孩不懂事放了个屁吧。
张滨优哉游哉跑主任办公室蹭一杯咖啡,主任笑着赞许:“心态调整得挺快。好样的。”
张滨不屑地哼了一声。这管思想政治的官儿说起话来就是莫名奇妙。他何时不是好样的?
刑侦一队的队长在走廊里与他照面走过,那时他在接电话,一队长却非要凑过来,给他个大拇指。
张滨挂断电话,也掐断了余勒难得一见的歇斯底里。余勒在电话里质问他为什么没给档案拍照,质问他明明说好了为什么说话不算话……
他能说本来心平气和打开档案的他,猛然发现是师傅后两眼水气横生,整个人莫名奇妙昏头昏脑,一呆呆了两小时吗?
再说了,那档案真的简到他可以只字不差地背给余勒听。
张滨思索着,要怎么委婉地告诉徒儿,又不说出自己那令人蒙羞的脑短路……才一脚晃进办公室,职业敏感立刻使他发现异常。
“哎?你们俩,搬余勒电脑干什么?我们你们是死人哪,怎么也不知道拦一拦!”
网络安全科的一个小同事“哗”地一声,在张滨面前抖开一张调令:“瞧见没,队长大人?人我们暂借一个月哈。借期一到就归还!”
张滨一目十行溜过去,整个人感觉都不好了。
这不是口头商量!这是写在纸上盖了红章的临时调岗通知!
张滨终于明白了白薇的闪烁其词、主任的莫名鸡血夸赞与一队长的大拇指。
赔了夫人又折兵!说的可不就是他!
张滨将咖啡杯随便往办公室上重重一放,半杯咖啡激来荡去。扭头就往外走,看样子是奔楼上找赵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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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勒将观胶镜丢在桌面,两手插在头发中。
完了。
没有可能为24年前的交通肇事致死案翻案了。
不仅在物理证据上无从做到,连心理上,余勒也被迫放弃了。
虽然他乖乖按照成辛妈妈给出的期限前离开了林市,成辛妈妈还不满意。她掐着余勒到家的点,非要余勒接她的视频通话。
余勒还以为自己要被狂轰滥炸一番,没想到,视频接通,成辛妈妈相当平静。
许是太平静了,让余勒不由跟着心跳放慢。
“余勒。你深爱过吗?爱到不计较她是丑还是漂亮,不计较她是高还是矮,不计较她是聪明还是笨,是成绩惊人还是一事无成……
我对我的辛辛,就怀着这种爱。
所有的阴暗、龌龊,我想替她挡下。不要翻案报仇,不要手刃仇敌……你想要邪恶得到严惩,我只想我的女儿简简单单、快快乐乐,像别的女孩那样心无负担地生活下去!
余勒,请原谅一个母亲的懦弱。
你能不能答应我,郑重地答应我,以后绝不再想着翻案报仇?绝不以爱的名义将辛辛拉进黑暗的过去里?”
视频里,成辛妈妈背对着光源,一张脸,自额头以下都掩在不深不浅的阴影里,看不出表情,但那僵硬的、一动不动的身形,那虚弱的、浅吸深呼的气息,无疑在宣示着她的忧心与焦虑。
余勒想起成辛妈妈说过,她草木皆兵,警觉了二十多年,但凡一点儿风吹草动,就夜不成眠……
余勒忽然升起一种强烈的愧疚与无力感。他太自以为是!太想当然了!
现在好了。他彻底搞砸了。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高估了自己?是不是从那夜站在成辛房门的那一刻就错了?更不应该暗许不可靠的未来让成辛抱以厚望?
余勒正深陷苦恼与怀疑之际,白薇打电话过来。语气急切地要求余勒尽快到单位。具体事宜,不宜在电话中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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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金线勉强自己去理货,却不能控制自己心思飘摇。
现在回忆,感觉像是许久以前的事情了。
那时候她兴致冲冲,献宝一样跟刚哥说了上海户口的事情。三天之后,她再次电话询问。刚哥怀着几丝犹豫,还是答应了她。
为此,她做了一两周的好梦。
有钱、有闲、有户口的美好未来,就在拐角向她招手。
然而一两周之后,她就开始隐隐生出不安来。
国际银行账户上的钱流水一般花去了三分之一,那可是一笔巨款,明明流水的势头减了下来,刚哥为何迟迟不趁机动身?不是湘州乱到不需要再添乱了吗?为什么还不趁乱离瓮?
金线不敢问。
不是怕刚哥,而是怕……
金线无数次自嘲,自己亲手推出去的男人,是否哭着也要接受由此生出的劫难?
记得那时赵洼村还是他们的秘密据点。他们供给村子封口的钱财及延续村子存在的男娃娃。村子给他们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