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倒毛文龙难,但干倒魏忠贤,大家是有十足的把握的,因为阉党的罪行的确太多了,而且的确太实在了。那真的是一抓一个准。于是,历史上讨伐阉党的大事件,在天启三年的这个夏季提前爆发了。
就比如,现在的周宗建正在罗列阉党十大罪。
僭越仪仗招摇过市,惊民震官,进出宫苑,惊扰宫闱。”
天启就横了一眼魏忠贤:“这事情你怎么说?”
魏忠贤一看天启的脸色,当时心中就咯噔一下,坏了,看来自己的确太过嘚瑟了,本来只是想摆摆谱,显呗一下,结果现在看来,事情闹大了,皇帝很是不满了。于是赶紧趴伏在地,战战兢兢请罪:“老奴身兼数职,但又不敢怠慢了皇上交托,每日日夜操劳,饭食不应,所以只能在上下朝以及在各个衙门赶场子时候,带上厨师仆妇边走边做边吃,实在是迫不得已,老奴现在就将他们解散,以后老奴再奔走各个衙门之间,就自己背着食盒就是了。”
背着盒饭奔跑在各个衙门之间,这的确是非常非常悲情的,真的让闻者落泪啊。
天启就厚道的闭了嘴,然后眼圈发红。
自己信任的人不多,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人更少,就这一个被自己信任还忠心耿耿任劳任怨的人,自己交给他的担子实在是太多了,有许多职务自己这个颁发的都忘记了,如果让这个亲信真的背着食盒,迈着双腿奔走在可能是十几二十个衙门部门之间,耽误事是小,但累坏了这唯一的忠诚奴才,那自己就再也没有人可用了。
天启的表情,当然就落在了周宗建的眼里,他刚要再说,结果天启先开了口:“魏忠贤身兼多职,而且做的非常好,往来奔走需要人手随时问对,带些人也是应该的,为此不必小题大做。”
这是几个意思?这不是明显的包庇吗?
当时御史彦和站出来冷冷的道:“一个太监就随扈上万,惊扰百姓,僭越礼制,如不严惩,那么就是礼崩乐坏,到时候大家都有样学样,京师官员足有两千,大家都肆意张扬炫耀,每人随扈都过万,就会出现京城里道路堵塞的全是官员仪仗,试想一下,那百姓还能得以行走街市,商贾还能行商贩卖吗?如此不论礼制,便是扰民就是一个大罪,为官者不思亲民,而一味扰民,那天下何来大治?如此,还请万岁明察。”
这才是正道理,叶向高也看不惯现在魏忠贤跋扈到了这种地步,而皇帝依旧惯着他,于是也站出来帮腔:“周大人说的对啊,上下尊卑,需要礼制贯彻约束,以彰显等级,若不管理约束,到时候一个小小的九品官都可以带着满街的扈从张扬过市,百姓困扰不说,单单一个上下尊卑就被打乱了。”
诸位大臣纷纷点头称是。这是维护官场等级的大事,也是维护诸位官老爷威严的大事,乱不得。
叶向高出来说话,天启也认为魏忠贤的确是过了,今日一早,魏忠贤带着上万扈从呼啦啦进了皇宫,虽然没有大张旗鼓,但也弄的鸡飞狗跳,皇后侍候自己更衣的时候也表现了不满,对自己叨咕:“不过是一个太监头子,自己家的一个奴才,就带着上万人惊扰皇宫,实在是不成体统。”当时自己没往心里去,现在想起来,的确不妥。
但对于魏忠贤,还是要回护的,不能太过驳了这个忠仆的面子,于是天启就转过头看向魏忠贤:“再忙再累,饭还是要吃的,但如此阵仗排场却实在是过了,我看这样吧,你以后出行奔走各个衙门,人数不得超过一百,此为定例,不可张扬僭越了。”
魏忠贤赶紧趴下磕头领受。
毛文龙就对东林党人弹劾人的能力表示了发指,弹劾人就要打住要害七寸,要整就往死里整,一棍子直接打死,你弄个仪仗问题这种轻描淡写的东西说事,就是给人隔靴搔痒,能有什么作用?你们的手段智商啊,我真替你们捉急啊。
看到皇帝如此轻描淡写的就将这事情压下,大家当然心中不甘,周宗建立刻再次大声启奏:”臣弹劾魏阉大罪二,出入禁宫yín_luàn后宫。”
此言一出,大殿哑然,叶向高和韩壙悄悄的对了一眼,满脸都是忧虑之色。
这不好,这事情要坏,坏就坏在,这又要绕回当初轰动天下的移宫案上去了,而一旦将事情绕到那上面去,就会又绕回三大案上去,如此就又会东林和皇权直接对阵,自己等人辛辛苦苦压下去的臣权和皇权之争就又要掀起来,大明就将再次陷入无休无止的皇权和臣权争斗上去。以现在这个皇帝年轻而叛逆的性格,那么大家好不容易将小皇帝劝勉的勤政大业,就会再次被费啊,这样的后果是相当严重的。
正在两个人忧心忡忡不知道该如何阻止收场的时候,突然一声:“噗——”的屁响,这在寂静的大殿里,真的是要多震惊有多震惊,不是震惊而应该是惊悚。
大家全看向放屁之人,却正是资格最老,但也最没存在感的徐国公,在那里脸红脖子粗的运气,估计是在酝酿下一个惊悚。
看到他的样子,满殿大臣无不忍俊不住轰然大笑起来,让本来是一个严肃的大殿变成了德云社。
负责管理秩序的御史立刻站出来大声启奏:“臣弹劾定国公徐希君前失仪,当追究其罪。”
天启强忍大笑,用袖子掩住鼻子对徐国公嗔怪道:“老国公,这是大殿,群臣都在的,虽然您年老肠胃违和,但还是要忍一忍的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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