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静静地跟在严公公身后,远远地立在一旁。
“……六弟,你可算是回来了,要是连你都出了事,哀家当真不知该如何向先王交代了。”坐在床榻边上的妇人,大概三十出头,肤白貌美,气质绝佳,举手投足尽是大家风范。
她就是大历的皇太后,小皇帝的嫡母,已故先王的遗孀。
“是,让太后担心了。”靖王揖手回道。
“你我都是自己人,又何必客气,若非你王兄去得早,今日的大历也不需你我如此费神。”太后一副妇孺的憨厚,配合着她年纪轻轻便守了寡的背景,也各位惹人心疼。
孤儿寡母的,表面上一副依赖靖王撑起大局的可怜模样,但实则……靖王阵前遇险,和他们脱不开关系。
“太后,臣弟有事回禀,能否借一步说话。”靖王的眼神,示意了一下塌上睡着的人。
她收起长袖,略一思索,“也好,靖王请随哀家到前面说话吧。”
我候着,直到靖王将太后带出小皇帝的寝宫外,我目不斜视欠身送驾,严公公等到没了声音才抬起头来,见靖王与太后走远,回身看向了我。“起来吧。”
我轻轻点了头,小心翼翼地跟着严公公,严公公颇为赞许,含笑说道,“倒是个规矩人儿。”又指使左右,“都去忙吧,这里留她一个就行了。”
寝殿内的婢女纷纷退去。
严公公将所有人送出去之后,立刻折身回来,从一旁拎出我的背篓,急匆匆地交到我手上,“赶紧的吧,老奴我出去守着,你可留心些。”
不等我应,严公公便将东西都推给了我,起身候在了殿外,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我再也顾不得别的,提着背篓,撩起帘幔便走向了床榻。
塌上这个身着黄锻睡衣的孩子也不过四五岁的模样,较之前我所看诊的那孩童要大许多,他眉头紧锁,面色发红,浑身滚烫,口吃不清,似有梦呓。
想来他高烧不退昏迷不醒,应是没有什么意识的,我上前把过他的脉象之后,抬手翻起他的眼皮。他烧成了这样,竟不是全然没有知觉的……这小皇帝应还是个倔强得厉害的小孩,唇色发白,呼吸不顺……
脉象很弱。
我直起身来觉得惊讶,这孩子的病症不是偶然得之,应该是先天的。他身体多器官都很虚弱,很难想象之前几年他是如何苦苦撑下来的。
正琢磨着,小皇帝的一双眼睛动了动,竟然慢慢睁开了。
我心里猛地一惊,可是当下觉得,还是什么都不做会更好一些。
“你是谁?”小皇帝烧得厉害,说话也没那么清楚,带着些孩子的稚嫩,可又不乏天子的威严,“你不是朕寝宫里的宫人,你到底是谁?”
嘘。
我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笑着,凑上前去抚着他的额头。我希望或许能将他重新哄睡了,以此脱身。小皇帝病成了这样,但是他的一双眼睛怔怔地盯着我不放。
尽管我没能顺利将他哄睡着,但好在他十分乖巧听话,也没有再出什么声音。我用手背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然后点了点他的嘴巴,让他张开嘴。
他犹豫着照做了。
舌苔发白,厚重,口中有异味。
不能让他这么一直烧下去,我得想个办法,给他降降温。只是他的身份不仅仅是我的病人,还是这大历最尊贵的小皇帝,即便要救他,也要避过宫里其他人。
我犹豫不定的时候,又看到了他脖子上隐约的一些红点,所以上前查看。可小皇帝死死拽着被子,我想了想,回身从背篓里取出我的帕子,叠成一只小兔子给了他。他接过兔子,很新鲜很喜欢,趁他把玩之际,我轻轻撩起他胸前的衣襟,果然,他胸口处长了许多的小红点,身体单薄极了。
“咳咳。”严公公守在门口咳了两声,我知道这是他的暗号,很可能是太后回来了。
我慌忙将背篓藏在小皇帝的床榻下面,一抬头见到小皇帝还在看着我,身后不远处严公公正在催促着,我抚过他的头顶,将他的手臂放回到被子下面,他握着那只小兔子不肯放手,我也只得随他,最后,我示意他别说话,闭上眼睛,他也乖巧照做了。
安排完这一切之后,我从帘幔后面走了出来,跟在严公公身后。
太后走进寝殿里,神色浓重愁眉不展,结果一回头刚要与严公公吩咐什么,就瞧见我了。遂,向严公公问道,“她是谁呀。”
“回太后的话,您前两日让老奴再找一个来伺候陛下的,这不,”严公公微微侧了侧身,“六月,还不拜见太后娘娘。”
六月?我立即明白过来,只是他随口起的,是我作为小皇帝身边宫人的假名字。
我跪在地上,堂堂正正地向太后行了大礼。
“她怎么……”太后心生疑惑。
“是个哑巴。”严公公凑到太后跟前谄媚道,说着,一眼挑向我在太后面前邀功道,“您不是说想要个靠得住的嘛,您看看,这哑巴她总不能往外再传话了吧。”
“真是哑巴?”太后多疑。
我故意张了张嘴,让太后亲眼看到我说不出话来的样子。
“那就留下吧。”太后抚了抚额头,略微露出些疲态,瞧了瞧塌上的小皇帝,“你们在这儿守着吧,哀家先回去休息一下。”
“是。”严公公立即让出道儿来,“恭送太后。”
……
“以后你便住在这儿吧。”严公公将我带到一间宫人房里。
我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