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
荆翁的话仿佛一击重锤猛然撞在唐子昔的心上,她疯了一般尖声道:“我叫唐子昔,我的父亲是护国大将军唐明儒,我的母亲是上官雪柔,我不认识你,也不认识什么李宽,你们自己的仇自己去报,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没有爹没有娘,也没有了家。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为什么要指着我的伤口戳?我好恨,好恨!”她忽然啊的一声跪倒在地,将头埋在胳膊间痛哭起来。
唐家满门被抄斩的事一直都是她心中最深处的痛,她为没来得及救下亲人们而自责,更为没有跟他们一起赴死而悔恨。她怨恨自己当初为什么要逃跑,为什么要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否则也不会连他们最后一面也见不到。每每想起这些,她就感觉浑身一片冰凉,就像是在凛冽的寒风中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冻得她整个人都禁不住瑟瑟发抖。
荆翁的话犹如一把锋利而残忍的小刀,精准而又冷漠地切开了她苦苦掩饰的伤疤。那种撕心裂肺一般的疼痛让她整个人都几乎崩溃。这些天她已经很努力地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不能去想,否则她没办法再继续苟活下去。她不断地告诉自己——死很容易,只有活着才是最艰难的!她要为唐家申冤,要为唐家报仇,她要做的还有很多很多……可现在荆翁的话,居然将她这些日子支撑自己的信念通通撕得粉碎。她唐子昔不仅不是唐家的孩子,那个之前被她叫做‘父帅’的人还是她的杀父仇人,这让她如何接受?这让一个还只有十五岁的少女如何接受?
荆翁长叹一声垂下了眼睑,掩饰住了眼角那一丝浑浊的泪光。该说的他都说了,剩下的只有靠她自己了。这是她的责任,也是她的宿命。
石窟内很安静,荆翁封住了所有外来的声音,任由唐子昔一个人在角落哭得昏天暗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就像那沙漠上的流沙,一粒一粒地被风带向远方,永远不会再回来。
“昔儿!”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轻柔的呼唤声响起。
听到这个熟悉又带着一丝陌生的声音,已经哭得有些晕眩的唐子昔茫然地抬起头,努力睁着肿胀的双眼寻找声音传来的方向。可是石窟内除了她跟荆翁之外,又哪里还有其他的身影。
她有些怀疑是不是听错了,紧接着又传来一声呼唤,同时右侧的石壁发出了咔咔的声响。随着石壁被推开,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从石壁后转了出来。
唐子昔看着来人的模样竟忘记了哭泣,脑海中只不停地回荡着一句话:世间竟有这般美貌的女子!
女子走到她的身边慢慢蹲下身,抬袖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痕,柔声道:“好些日子没见,你瘦了,也黑了。”
“你……”唐子昔有些迟疑着不敢认,虽然对方的眼神让她感到极为熟悉,但是这副容貌却从来未曾见过。
荆翁叹道:“你又何必出来?”
女子扭头对荆翁笑了笑,道:“原哥,她受的苦已经够多了。接下来交给我吧!”
荆翁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一脸茫然的少女,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忍不住长叹一口气。
女子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转而对唐子昔道:“跟我来!”说完站起了身,慢慢朝石门走去。
“去哪里?”虽然嘴上如此问,唐子昔还是不由自主从地上爬了起来,乖乖地跟在了女子的背后。
眼见二人的身影消失在了石壁后面,荆翁睁开眼睛叹道:“冤孽啊!”
唐子昔跟着对方走进去才发现,石壁背后居然别有洞天。
这是一个风景优美的幽幽山谷,两侧的峭壁上开满了各色的花朵,远远看去一片姹紫嫣红分外好看。在她的右手边,山崖之间的缝隙处,一道银亮的瀑布飞流直下,注入一个小小的水潭里。水潭上氤氲的雾气,映得整个山谷白雾飘飘恍若仙境一般。而在离水潭不远的地方,有一间精致的竹楼,刚好建在崖边的一棵参天大树之畔。之前那个美若天仙的女子此刻正站在竹楼旁冲她轻轻招着手。
唐子昔看着这美好的一切,连本来阴郁沉重的心情也缓解了不少,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犹疑着不敢上前。
女子看着她轻笑道:“过来吧!这也是你的家。”
这个声音仿佛带着一种魔力,唐子昔不由自主慢慢走了过去,踏过青青的草地,穿过争奇斗艳的花丛,来到了竹楼旁边。
女子拉起她的手带着她进了竹楼,将她扶到旁边的竹椅上坐好,又细心地端出各色蜜饯果子以及茶水放在她旁边的小桌上,这才款款走到对面的竹椅上坐下,笑道:“这么久没吃东西,一定饿坏了吧。这些都是你爱吃的,吃吧!”
唐子昔看着那些糕点,默默垂下了头,哽咽道:“我吃不下!”
女子看着又落下泪来的少女没有再勉强,而是笑吟吟地道:“今日难得有时间,我给你说个故事吧。”说完也不待对方回答,便自顾自接着道,“在很久以前,有一个小姑娘跟一个小男孩,他们跟着阿爹阿娘住在一座深山里。每天小男孩都跟着阿爹进山打猎,小姑娘则跟着阿娘在家里喂鸡纺纱。小男孩很疼自己的妹妹,打猎回来的时候总会带一些小礼物,有时候是一兜野果子,有时候是一束野花,有时候甚至还会带回去一只可爱的小兔子。所以每次快日落的时候,小姑娘都会坐在溪边的大石头上,等着阿爹跟哥哥回家。日子虽然过得清贫,但是他们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