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
临安。
这是个远离了尘世喧嚣的地方,一个坐落在偏僻深谷里的村庄。枭魔投生在一户农家,叫林阿九。
在人的眼里有没有神魔的存在?对于这个荒谬的问题,林阿九想了十七年。
春日的太阳有些清冷,从破败的茅草屋里照耀下来更显得凄神寒骨。每每望着远山那被薄雾缭绕的景色时,林阿九都会想,这世上是否真的有鬼神一说?抑或,一个比人间稍微好一点的地方,比临安稍微好一点也好。哪怕只是好上一点点……
可这是她的奢望,她知道,十七年来皆是如此,每一次薄雾散去时她都知道,是她想多了……世上没有鬼神一说,只有人心似鬼神。
她最是喜欢在朝阳洒遍人间时坐在屋顶看远山缥缈,看薄雾层层,看那异想天开的远处。然后悄悄在心里构造一个梦境,一个她能够主宰一二的世界。
“阿九,洛老爹来了。”娘叫了她一声,将她从幻想中拉回来。
她无奈的叹息一声,而后停止了眺望远山,依依不舍的从房顶下去。
刚走到大堂便看见洛老爹带着一个面容清瘦,面容娇羞,唯唯诺诺的男子进来了。那是洛雾秋,洛老爹的宝贝儿子,在她出生那年洛老爹看见她是个女儿,高兴得直接把她塞给了顶着鸡窝头大她五岁的洛雾秋。
在她十五岁那年,洛老爹带着洛雾秋来提过一次亲,不过被她娘以年岁太小给打发回去了。今天洛老爹又来了,还拎着一只鸡。
林阿九大摇大摆走过去,看了一眼洛雾秋,朝他勾了勾手指:“过来。”
洛雾秋屁颠屁颠过来了,在林阿九凌厉的眼神中瑟瑟发抖,而后抬起清瘦的脸庞颤抖着声音问道:“你说。”
林阿九不耐烦的瞥了他一眼,而后警告似的问道:“是你爹拽着你来的还是你非要来的?”
洛雾秋瑟瑟发抖的不敢说话,林阿九特瞧不起他这副唯唯诺诺、胆小怕事的样子。他拗不过他爹,也治不了林阿九。同村的人他最弱势,而且又怕得罪人。所以他洛雾秋就是经常被人欺负的命。
相比之下,林阿九这个孩子王就强势很多了,所以——凭什么她这样一个强势的人要嫁给一个窝囊废?
林阿九是这么感觉的,她排斥洛雾秋,排斥他到什么地步?林阿九总是带头欺负洛雾秋,并且将婚事一拖再拖。如果杀人不偿命,林阿九现在就想杀了洛雾秋一了百了。
洛老爹看了一眼洛雾秋,而后清了清嗓子说道:“如今阿九已经十七岁了,我们雾秋都二十二了,孩子们都大了,亲家,我们是不是也该让他们成家了?”
她娘看了一眼林阿九翻着白眼的表情,不知所措。她爹也心疼她,不想强迫她,两人正为难时,林阿九却忍不住说起了风凉话。
她当着众人的面伸手揪了揪洛雾秋的脸,嬉皮笑脸道:“哎哟喂,二十二了?瞧瞧这脸皮厚的!都可以撑起一面墙了!二十二怎么了?老了还是没人要了?这么着急传宗接代啊?我们林家可就我一个独苗儿,嫁过去你们家谁伺候我爹娘?”
洛雾秋疼得呲牙咧嘴,他看见了林阿九眼里呼之欲出的怒火。随后他迅速从林阿九魔爪里逃出来,退在一边揉了揉被林阿九揪得有点疼的脸,一脸的委屈巴巴。
洛老爹闻言气不打一处来,指着林阿九爹娘气愤填膺的说道:“这阿九怎么嘴巴像刀子一样?我们两家可是订了亲的!莫不是你们要反悔?”
“反悔?你别说,我还真就是做着这样的美梦呢!真不知道为什么我要变作女儿身,嫁给你们家洛雾秋,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她嫌弃的看了一眼洛雾秋,而后猛然一拍桌子,两眼死死盯着洛老爹。
随后洛老爹有些吃惊的看着她,林阿九对他呲牙一笑:“洛老爹,你们家重男轻女的观念整个村都知道的。你别诓我嫁到你家去,早过去一天就多受你一天的罪!谁不知道洛雾秋最是个没用的人,倘若你和我有矛盾了,指不定他还帮着你对付我!”
洛老爹气得发抖,羞得面红耳赤,同时又觉得林阿九的刁蛮任性已经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于是他叉腰指着林阿九吼道:“你真是没教养!哪有儿媳妇儿顶撞公公的?你日后嫁到我们洛家来,自然是温顺从夫,难不成你还要反了天不成?”
“不行吗?你敢再来我家,日后我嫁过去必然反了天!你以为你是谁?洛家人多了不起啊?你们家洛雾秋是个男的就是个宝,我林阿九是个女孩子就是个草?那你倒是别让这个宝配我这个草啊!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林阿九气得又是一拍桌,恨不得将势利眼洛老爹轰出去,眼不见为净!
“岂有此理!今天我可是最后一次好言相劝,你们不要不识好歹!我洛家族人众多,你们林家就三个人。你们家林阿九若是再敢这样放肆,我就用家法杖责她!”洛老爹顿时放了狠话,一双牛眼睛死死瞪着与他互看不爽的林阿九。
林阿九爹赶忙说好话,沧桑的脸上伪装出无尽的讨好,看得林阿九捏紧了拳头站在一旁瞪着洛老爹。
爹赶忙劝解道:“亲家你别这样说,会吓到阿九的。她就是个孩子,什么都还不懂。平日里我们两老宠着她,难免娇惯了些,你多包涵。”
洛老爹眯着眼警告似的说道:“包涵容易啊,可你们这样拖着婚事是几个意思?要悔婚是不是?我洛家从来就没有被打脸的时候!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