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风雨飘零
在老回回的压阵下,蝎子块的队伍乱哄哄的往前跑,十万多人,至少有一半无影无踪。
不是当了俘虏,就是趁机脱离了革命队伍。
说到底,革命有风险,入行需谨慎,杀头饭不是那么好吃的。
还是留下一条贱命,到潼关找洪屠夫,去开发河套,说不定还有活路。
毕竟,皇上还是为民着想的,连他老人家都说朝廷下面的贪官污吏奸猾。
寒风呜咽着,掠过平原,战场的喧嚣平静下来。
汪乔年指挥着城里的军队,安排打扫战场和处理战俘善后,陈永福和杨陆凯等几千余人马帮忙压阵。
毕竟,人数有点多,估计有两三万。
“来人,先给百姓施粥。”
汪知府兵事不行,可民政上的事务却是娴熟得手,待城里将士把流寇和饥民分开,他开口吩咐道。
此举,顿时令在场的饥民心里安定几分。
同时,也让他的威望瞬间提高不少。
陈永福的军队押着有些几千流寇,往城里的拘押点走去。
而祖宽和杨陆凯等人也准备往城里去休息,实在累坏了。
“启禀将军,城外有一队官军前来,顶着一杆”贺“字大旗,看上去似乎是贺人龙将军。”
此时,一个斥候骑马跑来说道。
虽然战争结束,但是作为久经沙场的祖宽、杨陆凯他们,还是安排了足够的斥侯巡视附近。
祖宽闻言,立即来了兴致,哈哈大笑对杨陆凯说道:“看来是我们抢了贺疯子的功劳了,去迎接我们的贺大将军。”
城外,来晚的贺人龙,止住战马瞪大眼睛看着正在打扫战场的明军,和满是战火痕迹的城池,恨恨骂道:
“麻辣壁的,是谁抢走了老子军功。”
愤愤不已的贺人龙一抽马鞭,打马就要上前问个清楚。
这时城中跑出几骑,正祖宽等人。
“哟,贺疯子,你来晚了啊,过天星的人头老子已经拿到手了。”
看着祖宽脸上浓浓的嘲弄意味,贺人龙大怒,“姓祖的,你丫的不讲究,捞过界了啊!”
说着打马冲上前去,一手提起腰刀直奔祖宽而去。
却看祖宽也不慌乱,迅速从腰里抽出马刀。
“叮”的一声,两刀交错,贺人龙的刀就被轻轻的别到旁边,随后两人哈哈大笑。
作为西北有名的大将,加之同样武艺高强,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可没少较量。
武人之间的友谊就这样很简单,同样的勇武,同样的粗鲁,英雄惺惺相惜,或者臭味相同,故而两人的私交极好。
随后两人并马走向城中,贺人龙带过来的军队则由杨陆凯和其他人来安排。
一路上祖宽都在不断的吹嘘着自己阵斩过天星的英姿。
“贺疯子今后咱老祖就是关二爷那般的人物,过五关斩六将,你嘛,马马虎虎就当个张飞,老三吧。
说说,哥对你好吧!”
“行行行,你愿意当老二你就当,咱老贺没意见。”
“……什么老二,你才老二,是二哥。”
祖宽扯着贺人龙,一本正经的囔囔。
贺人龙哭笑不得,心里羡慕他的战功,他路上发善心,却错过了这场功劳。
不过,战场的事情瞬间万变,谁能想到卢督能让祖宽从怀庆府连夜驰援。
而自己和左良玉又尿不到一壶,分散开双方兵力都有点不够,这功劳平白送给人了。
“老二啊!”
贺人龙歪歪头指着外面打扫战场的南阳府兵,贼笑着说道:“拼死拼活半天,那些财物你就拱手相让,难道变性了?”
谁都知道打扫战场是发财的机会,这些流寇,或者说流寇首领,可富有了。
祖宽难得正经起来,叹了一口气,也不纠正贺人龙口头的错误,萧索的说道:“贺疯子,知道你想说老子贪财,过去经常纵兵劫掠。
可是,你以为老子愿意吗?
说实话,老子出身卑贱,可到如今,一辈子吃喝不愁,已经知足了。
可跟着我的兄弟们呢?
过去那不是没有办法嘛!
现如今,皇上动用自己的内库,粮饷充足补发军中,还有那个必要吗?”
贺人龙默然,承认祖宽这话说得不错。
如果明军有足够的补给和粮饷,谁愿意冒着违反军纪甚至被当地军队针对的风险去抢劫呢?
说到底,这个世道虽然有点乱,可毕竟不是末代,中央朝廷还在,军队的纪律还有一定的保证。
目前也没有什么军阀军队,还是大明朝廷官军,这身虎皮还要穿很多年的。
“贺疯子,老子最瞧不起左良玉那厮,有好处就上,没好处就怂。
手里有五千大军,却不舍得跟叛军打硬仗,像个娘们一样,一天到晚就知道逃跑。
可惜,不能跟人家比啊,他有兵部侯侍郎照应,一路顺风顺水,打几个小胜仗,就升到都督佥事,命好靠山硬啊!
好在卢督人不错,老子命也不错,哈哈哈……”
祖宽看了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贺疯子,宽大的手掌拍拍对方的肩膀,意有所指的说道。
在官场混,什么最重要?
当然是靠山!
贺疯子的老领导,三边总督洪承畴,已经着手交接事务,准备到河套上任了。
河套不属于战区,至少现在来说是如此,贺疯子作为有名的金牌打手,朝廷肯定不会让他脱离战场。
可如此一来,贺疯子就没有了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