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郝建怀出殡。
初冬,阳光虚弱。
江城最大的墓园内四季松柏常青,一座座白色的墓碑错落有致地排着,此时正值中午时分,不太强烈的光线照在墓碑之上,让整个墓园都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郝建怀墓地的位置刚好在郝文萱墓碑的旁边,墓前站了许多人.......
每个人的脸上都透着凝重,他们对着郝建怀鞠躬,做最后的送别。
洛尘的目光不经意间瞥向郝文萱,再看看郝建怀,他沉思着:那些长眠于此地的人,解脱了人间的一切痛苦,真的是去了天堂吗?
顾慈慢慢地蹲下来,她把手伸向那冰冷的大理石,指尖刚刚碰到郝建怀的脸,她身子一歪,倚在墓碑上,撕心裂肺地痛哭起来。
洛尘鼻子隐隐泛酸,悄悄地走开了。
他安静地站在一旁,清淡的眸子在墓园中搜索着,企图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是的,今天是她父亲出殡下葬的日子。
他在等着她出现。
可是,看了许久也等了许久......郝文萱还是没有出现。
来送葬的人安慰完顾慈之后,接二连三地离开了,留下来的,只是和郝家相对比较亲近的人。
“我们的推断,准确吗?”孙健朝洛尘的方位走过来,压低声音问道。
很显然,他的这个问题是针对郝文萱是否还活着,提出来的。
洛尘紧呡着薄唇,没有吭声。
既然还活着,为什么不出现?
难道,是他的推断真的出现了错误?
洛尘有点心烦意乱,黎昱凡慢慢走了过来,他提议道:“一起去喝一杯,怎么样?”
“去我家吧。”洛尘说,“今天刚好是周末,陈沫应该在家。”
黎昱凡点头。
孙国忠怔怔地看着低矮的墓碑,过了半晌,他才哑着嗓子问道:“药厂,是谁砸的?为什么不让警方继续追查下去了?”
顾慈无奈地摇了摇头,她不想孙国忠参与到他们家的事情中去,因为参与越多,他知道的也会越多。
最后,即便他查不到什么,也能猜测到一些事情。
“怪只能怪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她沉哑的声音透着阴森的味道,这般隐忍的情绪,让孙国忠狐疑地皱了下眉头,他正开口想问点别的,孙健走过来,喊了他一声,“爸......”
孙国忠回头。
“我等下去尘家,您能回家帮我照顾一下莎莎吗?”
孙国忠的眼角轻轻跳动了一下,他的儿子突然打断他的话,分明是不想他继续再问下去。
难道,这里面有他不知道的隐情吗?
笑了笑,孙国忠冲着孙健点了点头。
离墓碑不远处,洛书琳和黎正源却在说着另外一件事。
邓亚婷气鼓鼓地看着他们,心里的酸意几乎能拧出汁来。
“那个孩子,再找过你吗?”足足过了半分钟,黎正源才沉着声音问。
洛书琳摇头,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淡淡道:“我去华夏找过他,听他的助理说,他回了日本。”她说着话,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恨我是应该的,当年就算我过的再怎么拮据,也不该卖掉他父亲留给我的东西。”
“这件事不怪你......”黎正源负手而立,眼睛平视前方,目光变得深远,“不要再去找他了,如果你想拿回那块玉佩,我帮你想办法。”
“正源......”洛书琳听到他这般说,一着急竟拉住了他的胳膊,“他要的是帝晟集团的股份,如果他还活着,一定也不会同意你这么做。”
黎正源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对着她微笑道:“这是我欠他的,也是时候还了。”
洛书琳无语。
两个人温情的一幕,被邓亚婷死死地看在眼里,她气恼地在原地跺脚,这般激动的情绪让黎昱凡捕捉到了,他顺着母亲的视线看过去,就发现他家老头和洛阿姨不对劲。
这,是唱的哪一出?
黎昱凡摸了摸鼻子,下意识看了眼洛尘。
只见洛尘也在看他们,他皱着眉头,似在苦苦思索着什么?
他的母亲他了解,断不会和黎叔叔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那只有一种可能,他们在说的事情,是和松本一泽有关。
洛尘有些生气,他不明白,有些事情,母亲为什么要瞒着他?
“孩子们都在这里,你们就不能收敛一些?”邓亚婷实在是受不了,走过去的时候,语气有些阴阳怪气。
洛书琳听到她的话,这才意识到刚刚的失态,她急忙收回了自己的手,含着歉意说道:“亚婷,你刚刚误会了。”
“这么多年,我早就已经习惯了。”邓亚婷白了她一眼,非常看不惯洛书琳这种优雅高贵的模样,“在他的心里,我再怎么样,都比不上你。”
洛书琳听到她这么奇怪的言论,有些不解地蹙了下眉,正欲开口解释,耳边传来黎正源有些急躁的声音:“胡说八道什么,赶紧回车里去。”
这么不善的声音,哪里还有刚刚温柔含情的样子?
但凡是个女人,都接受不了自己的老公对别的女人温柔,对自己......却凶巴巴的。
邓亚婷心里很委屈,她的眼眶立马红了,咬了咬嘴唇,恨恨道:“黎正源,我和你做了二十多的夫妻,你什么时候对我,像对她那样温柔过?在你心里,我粗鲁、野蛮......没有一点比得上她,既然这样,我们离婚好了。”
“不要再胡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