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巧的是,那座神秘的大山前,两道土梁组成的倒“八”字地势,又将西南风和气体聚合成一股较为强劲的有毒气流,如刀般横过,遇者必伤。
深谙天文气象的苏定方正在疑惑,中毒的几人如何返回时,却见斜日微红,夕阳将近,那股白练般的雾幔,却神奇的腾向天空,这就应了山区的气象特征“日落风变”。
因此,苏定方当即判断,是风向起了变化,有毒气体冉冉上升,才打开了沼泽地的通道。
有了这一发现,苏定方便可利用日红映山之际,安全穿过沼泽地。
然而,对面情况还不十分清楚,再说,沼泽地段,不易大队人马进入,只能小股打探,在做道理。
于是,苏定方不顾众将劝阻,毅然决定,自己亲自带领几名身手矫健的武林高手,前往探个究竟。
夕阳刚刚染红地面,远处的水镜还一闪一闪,冉冉而起的雾气,也挂着七彩的颜色,直舔云梢。
以防万一,苏定方和几个随行,将丝绢浸水拧干,蒙在口鼻,使开轻身功夫,蜻蜓点水般,瞬间便越过了沼泽地。
一路向西摸进,脚下的绿草渐渐密了起来,但依然不见活物出现,向南望去,山体雾罩,树木依稀,宛若仙境一般。
爬上一道马背似的土梁,东面绿草茵茵,西坡却是黄土泛碱,寸草不生。
坡下是道浅沟,黑褐色的泥浆铺地,上面似有一层泛黄的水迹,犹如黑色长龙,静卧在那里。
苏定方迟疑的向前走了几步,感觉似有股酸腐的味道扑面而来,连眼睛都感觉有些不适。
赶忙猫下身,又朝前靠近几步,横在眼前的泥沟,水光闪闪,黑黄之物,相拥成堆,就像茅厕的粪池一般。
苏定方正自纳闷,就听身边有人惊呼:“那是啥!”
大家寻声望去,只见稀泥中有个马头伸出半截,整个身子不见一点痕迹,而且,靠近稀泥的部位,已是白骨森森,难见皮肉。
苏定方警惕的朝两旁看了一眼,竟然发现了两个人头,只剩半边毡帽和搭在白骨上的一缕头发。
苏定方即刻挥手,让人退后,从东坡拔来几棵水分较多的嫩草,扔到泛黄的水中,青绿的蒿草,顿时变成枯黄,且有隐隐的“嘶嘶”声响。
见几人还在引颈张望,苏定方赶忙招呼大家继续后退,及至到了坡后,苏定方才取下蒙在口鼻的丝巾,抹了把满头的汗水,喘息般道:“水里含酸,而且很强,见肉即化,那些人马就是趟河时,让酸泥吞噬。”
见几人脸上都不由露出惊异恐惧之色,苏定方轻叹口气道:“这里人马过不去,同样贺鲁的人也过不来,南面是山,只有向北绕行,估计,沼泽泥沟也不会太长。”说着,便带人顺原路返回。
刚下缓坡,靠近沼泽地,苏定方突然摆手,让大家隐蔽,随即,压低声音道:“就地滚倒装死!只要不把刀架在脖子上,谁都不许动!”说着,自己先就势一滚,侧伏在坡下。
耳贴地面,清风徐徐,似有银铃般的说笑声,隐隐传来。
夕阳,将最后一抹红色挂在了天边,便软软缩下了滚圆的脑袋,大地顿时显得昏黄了起来。
眯眼偷看,只见四五个衣着怪异,但却步履轻盈的年轻女子,说说笑笑,朝这边缓缓走来。
来人说的是西域话,但又不像是突厥或是回纥语,因为这两种语言苏定方都略懂一些。
几个女子,像是已经看见了躺在地上的人,只是嬉笑的拿手指了指,并未显出惊讶不安的样子,就好像见到了自己走失的牲畜一般。
及至走近,苏定方才真的感到了紧张,这倒不是因为人家手上拎着兵器,而是几个女人,都像猎人说的那般俊俏美丽。